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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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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世平略挺直端坐,不答反道:「三爺,劉大小姐落入「春風吹又生」的湖匪手中,奴婢相信她人身該是安全無虞,但她遇劫一事若傳開,人言可畏,怕是難結門當戶對的好姻緣了。如此毀了姑娘家名聲,著實……過分些。」 苗三爺一聲冷笑,滲人肌骨。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身為男子就沒了所謂的名聲和節操嗎?是她先動手毀我,怨得了誰?」 她忽地又梗了氣,張口結舌直直望住那張晦明不定的俊臉。 「所以……結果是你、你……是你的意思!」莫怪之前某夜,苗家三位年輕爺兒辟室密談,想來當時正是在商議劉大小姐這事。 苗沃萌淡淡挑眉,表情一向的溫文爾雅,卻多了點「死豬不怕滾水燙」的無賴神氣。 「我的本意是,要做就做絕,既是湖匪擄走大姑娘家,既奸又淫那是少不了,無奈你二爺那些手下,好事做不了幾件,壞事也沒能做盡,可惜啊可惜。」 陸世平輕抽一口涼氣,眸子依舊圓滾滾瞠著。 她知他話裡的『本意」其實不可信,但聽著就是教人著惱。 「你在瞪我嗎?」苗沃萌烏秀長眉又挑了挑。 本能想答「奴婢不敢」,但她思緒一蕩,心想,他都說她沒什麼不敢的了。 她遂答:「是。奴婢兩眼眨也沒眨,張得大大的,瞪人呢!」 苗沃萌微愣,顯然沒料到她會如此「坦蕩蕩」。 然後又是那種不管不顧的話鋒,有些凶,帶點嬌……他心窩熱,喉頭發燥,禁不住低咳。 「三爺?」聽他咳,總教人不放心,怕自己逆顏逆得過火,激得他再病。 只見他舉袖揉揉胸,咳音漸止。 她兀自斟酌,不知該不該道歉,他卻道—— 「坐過來。」一手輕拍身側空位。 她怔愣一小會兒,最後才挪了挪身子乖乖照辦,改去坐在他身邊。 他懷裡的『甘露』突地橫到她面前。 「把琴抱好。」 「……是。」接過自個兒的「孩子」時,她氣息略濃,指尖不自覺顫顫,橫琴在膝,她也似他那樣,一遍遍撫過琴面。 豈知,她尚在感慨與『甘露』的「久別重逢」,苗三爺長身略晃,腦袋瓜忽地靠過來抵著她肩頭。 「三爺?」她側首瞧他。 「別亂動。」他語氣徐靜,長睫垂掩,靠著她的肩蹭了蹭,蹭出一個最舒適的姿勢才淺淺翹起嘴角。 「我昨夜沒睡好,今日又起了大早,有些犯困……靠著車直震,靠著你舒適些,你讓我睡會兒。」 陸世平定住不敢再動,只輕啞問:「三爺沒能睡好,是因朱大夫昨日在三爺腦門炙下的那幾針所引起的嗎?」 他目盲與腦中創傷相關,朱大夫近日過府看診,施針之法與落針穴位跟之前不太相同,朱大夫說了,撒出的網能收,但得緩緩收,不可貪快。而昨日的針甚至導出瘀血,雖僅有幾滴,但血色甚濃甚稠,似涸澤中的濁水一般。 「我沒能睡好,是知『甘露』即將到手,內心期盼興然,自難成眠。」 「……」簡直無言。 她側眸再覷,肩上張男子玉容依舊好看得不像話,眉睫如墨,鼻子挺秀,薄薄的嘴殷紅如莓…… 靠得這祥近,她能嗅到屬於他的香檀氣味,淡如絲,卻絲絲蠱心。 心受蠱惑,因此迷住了,也開始有些惶然不安。 她習慣了苗三爺忽掀忽落的脾氣,也看慣他人前人後兩張臉的模樣,即便他之後動不動就面紅耳赤害羞給她看,她也越看越有趣。 但經過臉紅的進程,如今竟成張狂的個性! 仿佛他內心深藏的那個他參透了什麼,終是破繭而出,驚人蛻化。 她若又逮到機會「欺負」他,他不驚無懼,事後連「混賬」都不罵了,因他現下懂得急起反擊,常是「攻」得她頭暈目眩,唇舌熱麻。 這祥的苗三爺,實在讓她心裡沒了底。 抱住琴,她略放軟身子由他貼靠,心思浮蕩亦迷醉,很珍惜這祥親近的時分。 她盼他目力早日復原,待他復原後,她也該將自個兒的事坦白相告,到那時又不知會有怎祥的變數?能不能再像現在這般,還有師弟、師妹的事…… 她近日想再告個兩天假返回湖東『幽篁館』探探,卻見朱大夫開始了所謂「緩緩收網」的療治,她自是沒法走開。 也不知師妹身子養好些了嗎? 從來不見她生病,一下子竟病得這祥沉,師弟能照顧得好她嗎? 就望師弟早些開竅,他們倆要好了、在一塊兒了,她見到他們倆吋,也才能坦然些,不覺對不起誰…… 胡思亂想之際,倚她巧肩而眠的男人忽而逸出話—— 「再拘個三日,你大爺的人再跟你二爺的手下合演一場武戲,到時自會將劉大小姐安然送回。至於女兒家的閨譽……她當時惹我時,該也沒把那種東西放在眼裡。」 他雙睫未掀,眉峰舒弛。 陸世平知他是特意解釋給她聽的,以為她仍不諒解他的想法。 她心底一歎,低低應了聲表示明白。 聽她低應,苗沃萌嘴角勾起朦朧的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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