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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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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走至此,她竟生迷惘,覺得是自己將事弄擰了。若他仍舊疑她、防她,最終將她掃地出門,她下一步又該怎麼做? 明明沒有依戀,這本非她安身立命之地,但一想到或者要被驅逐,心真的作痛起來。而對於苗三爺,她也絕對無依且無戀,只是牽掛他那一年在師父手中落下的傷,然面對他的惡意試探、淺笑嘲弄、凝玉般的俊龐和生寒的幽瞳,她竟覺委屈、難受,覺得喉兒堵堵的,眼裡酸酸的。 笨蛋…… 瞧她把自個兒推到什麼境地去? 說是無依無戀,自三年前湖上聽『洑洄』、與他見過,何吋不是將他琢磨於腦中、藏在心裡? 被誰欺負了,也不會氣到哭,偏就是他下的手,把她心裡那個玉般溫潤的俊影毀得真徹底,才知一直抱著那樣的夢,想親近,再去親近,只是近君情怯,始終只敢隔著距離想望…… 笨蛋,笨蛋…… 手上敷著藥,只好聳高肩、歪著臉,將偷哭的眼淚挲落在領子和肩頭上。 她卻不知,正廳裡的男子一直在聽她的腳步聲。 她突然立在廊橋上不動,站了好半晌,他眉心生巒,凝神也聽了好半晌。 直到她再次拾步而去,再也捕捉不到聲響,他才起身走向圈椅邊的茶几。 長指撫過幾上那方焦木,回想她今日之種種。 看不見她的模樣,然她的嗓音甚是特別,不若姑娘家輕細,卻是低幽沙啞。 不難聽。 只是當她努力說出一長串話,且越說越急時,聲音仿佛刮疼喉嚨,能感覺出她每個字盡是賣力吐出。 她那喉嗓是天生如此?抑或受了傷? 「爺……」 門邊有了動靜,是他的兩個小竹僮,該是見人離去了,想他事已談完,便連忙過來伺候。 「去煮壺茶過來。」他淡聲道。 「是。」佟子應聲,邁開壯壯短腿跑掉。 小夏靜靜跨進門內,等著主子吩咐其它。 苗三爺此時卻問:「她适才站住不動,幹什麼了?」 小夏機伶地轉轉眼珠子,一下子已明白爺口中問的是誰,老實便答:「爺,露姊兒八成手疼得難受,站在廊橋上掉眼淚……咱們是怕她不好意思,也就沒過去安慰人。她偷偷哭,哭完就走了,沒幹什麼啊!」 玉面微沉,眉峰又糾。 苗三爺撫著焦木的手緩緩收緊,瞧不出是怒、是厭、是憎、是煩。 哭什麼哭? 誰讓她不老實? 他就仗著主子身份欺負她,如何? 七日後,陸世平雙手灼傷處已開始脫皮。 新生的肌膚偏白,在她那雙淡麥色的手上形成一點點、一塊塊的圖樣。 乍見下很是怪異,但重要的是,她凡事又能自理,碰了水、取物握物,新膚儘管敏感些,卻不再一觸就作疼。 能痊癒得如此之快,小竹僮們功不可沒。 受傷那天被帶去『鳳鳴北院』敷藥後,接連幾日,小夏和佟子總輪流送藥過來,還替她敷上,用的就是那扁長紫匣裡的藥膏。 她心裡自是清楚,倘若不是苗三爺允可,兩竹僮怎敢如此為之。 但那匣裡的藥膏當真奇效,入膚清涼,疼痛大減,再加上方總管真請來大夫將她望聞問切了一番,她受的是外傷,大夫臨走前卻還是開了張溫補祛毒的藥方,這些天她便外敷內服地小養了下,終於無礙。 就僅是……沒搞懂苗三爺作何打算? 或者他要刁難她、責她、罰她,還得顧及自個兒的「仁名」,因此尚未想好如何對付她吧? 只是他捨得將那麼好的藥供她一用再用,倒讓她心裡沒個準兒。 跟兩個小竹僮拐彎抹角地探問,問不出個所以然,僅聽小夏聳聳肩道—— 「三爺八成知你痛到直掉淚,想想也可憐,所以才遣咱們天天送藥來啊!」 她又沒痛到直掉淚! 小夏戳她底細—— 「哪沒有?露姊兒那天走出北院正廳,站在廊橋上還哭呢!咱瞧見,佟子也瞧見了,後來三爺問你杵在那兒幹什麼?咱就答,你偷抹眼淚哩!」 她、她又不是為了手傷抹眼淚的! 她是因為……因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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