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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但更加妙的是,他倆所有的認知與幾世的底細皆彙聚在這一世,讓他們知己知彼知天道無常,亦體悟到無常下的情執與意重,接著能重新識得彼此……

  噢,不,不是重新,是更深入對方的命中,也敢縱容對方深入己心。

  至少就他而言,就敢由著她來犯!

  「姜老闆倒是仔細說說,何謂『不一樣的結局』?是從此不見你來糾纏的那種無聊結局嗎?」語氣輕沉,鳳目陡眯。「倘若我說,本督就要你繼續來糾纏,也樂意任你糾纏,這是否也代表了『不一樣的結局』?而如此結局,姜老闆以為如何?」

  §第九章 不如起而行

  幾世女追男的記憶回籠,每一次的熱烈追求,大膽示愛,其結果僅是將他推得更遠。

  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這句大俗話沒法子套用在薑守歲身上,她還能自嘲與他之間那叫「不落俗套」,只是真累了,覺得自己好像活了好幾百歲,蒼老疲憊的心藏在這一具花樣年華的軀體中。

  然而督公大人卻說出古怪的話,與以往全然不同的路數,她被拒絕慣了,一時間對他的問話只覺迷惑且不真實。

  「等等!你要去哪裡?」

  耳畔響起他略繃緊的問聲,她的一隻小臂隨即被握住,腳下步伐只得跟著停下。

  「我該回酒坊,天快黑了,我也出來太久了,我要回去……我不要再跟你說話。」她訥訥回答,眼睛直視前方偏不看他,似乎腦袋瓜裡還一團亂。

  什麼叫她不要再跟他說話?路望舒一聽腦袋瓜也亂了,五指收攏將她抓得更緊。「你哪裡都別想去,咱們話還沒說完。」

  他如果姿態肯放軟,凡事有商有量,薑守歲還有可能乖乖聽話,但聰明絕頂的督公大人此刻腦子八成浸了水,偏只會用強,結果就惹得衝突加劇。

  「你、你放開!」薑守歲扭著手掙扎,另一手使勁兒推人。

  适才她起身時將路望舒推開了兩步,顯然是他有意遷就,此時她再想推人,督公大人根本是挺著胸膛任她亂推亂捶,兩隻套著黑靴的大腳直接黏地上似的,難以撼動分毫。

  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麼?

  薑守歲氣到眼眶泛紅,鼻頭和兩頰都泛紅,今日這一見,她都不知被他氣了幾回,惱火到心口都陣陣抽疼起來。

  「可惡!」嚷了聲,她乾脆朝他衝撞過去,當真是無招可使下的一記大爛招,這一撞不啻是投懷送抱,她整個人被督公大人展臂擁緊,後者再順著衝撞力道倒坐躺椅上。

  儘管手段強硬,路望舒心裡實在沒底,只曉得還不能放她離開。

  她真這麼頭也不回走掉,他一顆心如吊著十五隻桶子七上八下,定無法安生。

  「現下就把話談開,沒把你我的事縷清楚了,姜老闆就別想走。」他還在發狠,袍下長腿一個俐落動作,立時將她亂踢的雙腿夾住。

  「你我的事早都清楚明瞭,都經歷這麼多次,我學乖了還不成嗎?督公大人還想小女子如何?你……可惡!放開呀——」她絕非任由人欺負的脾性,越受欺壓越要反抗,就算落在他懷裡也不見消停。

  突然一聲痛苦呻吟響起,很痛很痛的那種,粗嘎氣音刮過喉道和鼻間,呼痛般噴出,路望舒渾身緊繃,四肢狠狠纏住懷中嬌軀,並垂下臉埋進對方的頸窩,有力且有效地制住這場暴動。

  薑守歲之所以止住掙扎,一是因聽到他痛苦呻吟,另一原因是他身軀先是緊繃了一小會兒,跟著開始細細顫抖,像似忍了又忍、忍過再忍,但最終痛到實在難以忍耐,才會那般抖到無法克制。

  困在他臂彎中,彼此身子緊貼著,那一陣陣的顫抖彷佛也傳到她身上來。

  「路望舒……你怎麼了?」她不確定他是否身患隱疾,畢竟這一世與他的遇見跳脫太多既定記憶,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事發生。

  男人仍在顫抖,氣息甚是紊亂,而她就是個不中用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見他狀況不太對,什麼狠勁兒都撒不出來了。

  「你方才還在擦拭鼻血,我覷見了,那條白巾子上頭斑斑血跡,你、你……」她話聲陡止,因督公大人在此時抬起頭,她遂近距離目睹兩行鮮血從他鼻中流出,驚得她抓著衣袖直接抵過去,兩人目光終於接上。

  路望舒臉色紅得極不尋常,抵在鼻子下端的衣袖讓他略感呼吸困難,他抬手握住那只手,輕輕抓在自個兒掌中,慶倖她沒再劇烈掙扎。

  「攝魂術需靠內勁驅使,若內力不夠深厚,對身體的耗損極大,嘔血不止亦有可能,如今僅流點鼻血罷了。」

  這些年按著攝魂術的百字心訣練氣,遇到需施術時,最終都能安然過關。

  這一次鼻血直流,主要原因是施術時間過長,不是像以往那樣僅需下一、兩句話的指示或暗示便能大功告成。

  他調息了會兒,籲出一口氣,微扯嘴角。「姜老闆別擔心。」

  「我才不擔心!」薑守歲本能一嚷,雙頰發燙,跟著又想擺脫掉他。路望舒很快出聲道:「方才流鼻血是因施術後的衝擊,現下鼻血又流卻與攝魂術沒多大關係了。」

  聞言,嘴上嚷著「才不擔心」的人兒止住動作。「路望舒,你到底是怎樣?」若非見他鼻血又流,真會揄起拳頭捶過去。

  她的在意令他微繃的眉間一松,垂首,將額心抵在她單邊肩頭上,男音慢悠悠蕩開——

  「突然間身體變得熱燙,呼吸吐納也變得粗嘎,氣息灼灼,心跳加劇,不僅如此……還變硬了,又脹又熱又硬,這般狀況還是頭一回,之前不曾有過,姜老闆方才動作大了些,被你的膝頭頂了一記,簡直痛不欲生……」

  說著說著,他話中似浮現笑意,「都說那處是男子全身上下最脆弱的部位,原來是真的,可明明痛極卻不願鬆手,懷裡擁著柔軟嬌軀,熱氣往身下沖也往頭頂上冒,鼻血跟著流出兩管,這模樣確實難看。」

  隨著他的話一字字進到耳朵裡、腦子中,姜守歲清亮亮的杏眸越瞠越圓。

  不再胡亂掙扎後,此刻側坐在他身上的她終才驚覺到,自己被他一雙大長腿夾住的膝腿正毫無縫隙地頂住他胯間。

  幼少時的他被一刀刑過,那臍下三寸的地方該如一馬平川,什麼都不會有,但是此時的他……竟然……

  黑袍底下,一副硬物隔著薄薄布料貼靠她的膝腿,他渾身熱氣勃發,尤其腿間鼓起的那一處格外明顯,雖未垂眸去看,但憑感覺也能輕易想像那長度和形狀……噢,打住!

  意識到思緒轉到何物上頭,她瞬間僵住,腦子裡又開啟另一波混亂,「路望舒你、你……你竟然不是……」

  男子抬起俊顏,頰面綻開的兩朵紅雲甚是好看,一路紅到兩隻耳朵上,他難得靦腆,都是個快而立的人了,此際的神情竟有少年般的純真和羞澀。

  薑守歲內心慘叫了聲,頭一次覺得督公大人美得太過火,他本就生得白皙清俊,再添上少年乾淨的氣質,還讓不讓人活?

  「姜老闆,本督不是太監之身。」他鬆開對她的禁錮,畢竟她僵化到只會傻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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