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狼鬼的海妻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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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鐵掌硬生生掐住她的呼吸,頭越來越暈,耳中開始嗡嗡作響,她雙膝發軟的同時,那鷹爪忽地撒下,隨即,她的雙肩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用力地扳轉過來。 那人一臂攬住她的後腰,一手抬起她的下顎,更多的雨點落在她透淨的雪容上,額頰泛涼,她唇不由自主地輕啟,喘息不已,再次掀開眼皮—— 朦朧的雨簾中,她好近、好近地望進男人深邃的玄目裡。 那對眼的最最深處燒著兩把熾火,火光高低竄騰,化作一道道教她心悸難平的銳氣,直攻入她的心窩處。 怎會是他?!怎會…… 當日一別,她尚未思妥若是再見,該以如何的態度面對他,這問題太難,教她整整思索了三年,依然尋不出一個答案。 她該將他遺忘,那記憶卻越藏越深,逃出她所能掌握的範疇。這奇詭的男子,以某種奇詭的方式擾亂她平靜心海,掀起的狂風巨濤,在重見的這一時分,終教她體會。 攬住她腰身的男人死死地瞪住她,瞪得好用力、好用力,驚愕、震撼和不解全數浮現,彷佛想張口將她撕吞入腹。 他劍眉飛挑,薄唇緊抿,雨水在他冷硬的面容上蜿蜓,流過寬額和削峻的頰,從方顎滑下,然後避無可避地滴落在她澄瑩小臉上。 「……你的頭髮?!你、你該死的做了什麼?!”他咬牙切齒。 霍玄女怔怔地喘息,思緒動得極慢。她做了什麼? 她的頭髮……噢,對了,她把髮絲染了,用她黥紋時用慣的墨色染料,把一頭如雪雲絲染作黑髮。 她只是把發染了,她做了什麼嗎? 困惑爬上她秀致眉間,她軟唇輕蠕,尚不確定要說些什麼,那男人卻低吼一聲,雙臂猛地捆抱住她—— 「啊?!”她驚喘,整個人撞進那寬大懷裡,動彈不得。 她聽見男人粗嗄的呼吸,亦聽見他強而有力的心音,她發覺自個兒快要沒法呼吸,因他鐵臂勒住她的力道,教她足尖離地,彷佛恨不得將她整個人壓進身體裡 雨勢未歇,落日霞紅褪色不少,天將沉未沉。 遠處山頂在灰暗中燃起火光,火勢沖天,越燒越猛,估量那方位,正是東雲寺所在。 霍玄女再次被丟進馬車裡,幾刻鐘前意圖侵犯小姑娘的大漢已被拖出,當鳳善棠瞧見那昏迷的惡漢衣衫不整、下體裸露的模樣,一張峻臉繃得更緊,黑幽幽的目瞳射向她,似乎氣得不輕。 她不由自主地歎息,窩在馬車裡,悄悄揭開細竹簾,從小小一角往外打量,山頂上烈焰沖天的景象教她疑惑大增。 此時,山道上又來一陣馬蹄飛遝,她眸光轉移,瞥見那為首的亦是一名光頭大漢,不過可不是東雲寺裡那些假和尚,而是曾在「海蒼號”上相處過一段時候的大魁漢子。 「棠少,事情辦妥了,東雲寺的佛廳密室裡當真還扣著十七、八個女娃兒,全給咱兄弟們放出來啦,那牙子老大還有模有樣地對咱兒念經,說咱們毀他寶殿,終遭報應!他娘的,老子真有報應,還輪不上這一條!”氣不過,乾脆一把火把寺廟給燒了痛快。 鳳善棠頜首。「兄弟們有人傷亡嗎?” 「沒事,就幾個受了點皮外傷,不礙事的!咦?!呃……”大魁虎目一眯,由鳳善棠肩頭掠過,瞅見細竹簾內偷窺的半張雪臉。好面熟啊……不就是在自家主爺背上留下倩影的姑娘嗎?那九天玄女的臉白淨又澄透,身影輕盈盈,怎麼看都像她哩。 「霍大姑娘!”他嗓門好響,沒察覺立在他面前的男人下顎陡地又繃。「你躲雨呀?” 霍玄女乾脆撩開竹簾露出整張臉兒,頷首回應,朝著大魁微微一笑。「這雨下個沒停,只好窩在裡邊。” 此時,跟在大魁後頭的舵子也探出頭,三年未見,他身形壯碩許多,瞪大牛眼的樣子仍擺脫不掉憨氣,張聲便嚷—— 「霍大姑娘,你、你總算回來啦!” 霍玄女一怔,尚未及出聲,背對她的高大男人忽地轉過身,筆直走向馬車。 她定定地瞅著他走近,那張臉冷冰冰,目中火氣不僅未消,反倒有變本加厲的傾向,她著實想不通透,他到底在惱恨些什麼。 尚有,他适才鎖抱她的力量,像是恨極地想掐碎她,又似……激動得捨不得鬆開,勒得她全身骨頭差些移位,強迫她聽取他的心音,他這人……他、他到底意欲如何嘛?! 「你——哇啊——”唇瓣剛掀,他健臂已然伸來,不握她的手也不攬她的腰,卻拉住她欲要縮回的腳踝,把她整個人拖了出來,以單臂直接挾在腋下。 「放開我!你、你放開我!”老天……這太丟臉了。霍玄女根本沒有勇氣抬頭去看周遭他那些手下的表情。這男人非要這麼折騰她才歡喜嗎?! 她徒勞無功地踢著腿。「我不要跟你去!讓我走——”有人等著接應她這一次的行動,若她未能出現,連環島的那些人會以為她出了什麼意外。 雖然,她真是遇上一個天大的「意外”。 鳳善棠將她拋上一匹毛色黑亮的駿馬馬背,隨即翻身上來坐在她後頭,雙臂穿過她腋下抓住韁繩,有效地防止她逃脫。 「大魁,這裡交給你。”他丟出一句。 光頭大漢陡地回神,嘴一咧,拍胸脯保證—— 「成!沒問題!” 就見鳳善棠掉轉馬頭,「駕”地一聲,他雙腿一踢,挾持著霍玄女,策馬奔入斜風細雨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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