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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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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四濺,掩蓋掉朱子夜的慘叫,滿池錦鯉以為是用餐時間已至,一窩蜂朝她泅來,魚尾魚嘴全朝她招呼而來,左邊紅白相間那尾,鰭兒一甩,正中她的鼻頭,打得她淚花亂墜,張口哀叫時又灌了許許多多的池水。秦關把她從不深的池裡撈起來之時,實在看不懂她是感激,抑或怨懟,當她惡狠狠鱖著唇,把嘴裡那口魚池水噴到他臉上,要他一塊兒嘗嘗池水的腥臭味時,他得到了答案― 她在生氣。 鱖高的嘟嘴沒來得及抿回,驀然被他擒獲,以唇。 秦關近乎鷥猛的姿態箝制她,他吻她的方法,與她昨夜喂水的溫吞淺嘗全然不同,他像在品嘗著最誘人的美食,連皮帶骨還有髓,一點點都不錯失。她的味道,芬芳宜人,像青草,乍聞之下,生澀滋味沖鼻,更細細嗅聞,會發現那股味兒清新迷人,不似花香的沖鼻刺激,倒更貼近正待成熟的果子香氣。 朱子夜此時才知道該臉紅,在她伸手欲推還抱地碰觸到秦關燙人的胸口時。 秦關上身赤裸,連披件外裳也沒有,雖然稱不上一絲不掛——他腰側有纏綁傷口的布帛,但,那條布是能遮什麼?!大剌剌帶著一身吻痕四處跑,是希望全當鋪裡的人一塊兒來見證她朱子夜對他做了多少丟臉事嗎? 她咿咿嗚嗚的埋怨,全被秦關鎖在嘴裡,他抵著她的舌尖,輕挑慢拈,像掌心正被人攤開,以指尖撩撥搔弄著圈圈一般的麻癢,他故意挑弄起癢意,又不讓她止癢。 「我又沒有溺水,你幹嘛這樣……」過後,她喘吁吁抵在他肩上,不由得埋怨問他。 「會傻到將親吻和救人弄混的胡塗蛋,天底下應該也只有你一隻吧。」他忍不住又輕啄她的軟嫩臉頰,惹來她捂臉瞠眸,不懂他這舉止是什麼意思。 「我讀完那封信了。」雖然遲了非常非常多年,帶給他的震撼依舊不減。 「……是哦。」她曾經志下心於他的回答,更曾失望於他的沉默,現在,就算他只是給她一句「我讀完那封信了」的淡淡回復,她也絕對不會再哭泣掉淚。 「你喜歡我「… 不,你愛我,愛了許多年,你以為那是哥兒們的感情,但又隱約察覺兩者不同,所以才會困惑。你明明已經試圖向我求援,我竟錯過它。」秦關握緊她的手,她抿著唇不答腔也不否認,只有在秦關說出「你愛我」之際,她的手,震了一震。 「我讓你誤會我喜歡嚴盡歡,我一點都不喜歡她,除了她是老闆托孤的寶貝女兒、是我們幾個人肩上的責任之外,我對她絕對沒有半點遐思。」他在這裡明明白白回答了她信中疑問。 朱子夜本想說什麼,一時之間,想不出言詞,只能聽他慢慢說。 「我對嚴盡歡的『喜歡』 ,和對你的『喜歡』 ,絕對不一樣,對她,純粹僅是恩人的女兒,不願讓老闆放心不下自己愛女孤單無助而留在嚴家幫助她;對你,是愛。」 她凝覦他,表情有些不知所措,一邊回憶起自己在那封信裡,問了他什麼,她只記得大概,那時她吃著嚴盡歡的幹醋,問他許多亂七八糟的問題,其中一項便是「你比較喜歡我,還是歡歡」? 他那時沒回信告訴她,被她逕自解讀成:我比較喜歡嚴盡歡,只是不願說出實話來傷害你。 她沒想到在這麼多年之後,還能聽見她曾經悄俏放在心裡默默祈禱能獲得的答案…… 她一直都希望,有一天從信差手中接過他寫來的信,信裡也能寫著他現在對她說的這一些…… 她一直等。 她一直等不到。 希望,慢慢等成了失望。 「我不把你當哥兒們看待,從來就不曾。」 他並非頭一回對她表白心意,第一回,她拒絕了他,又端出「哥兒們」的擋箭牌來逃離他,是因為她也曾問過他― 如果,你覺得,我們只是哥兒們的話……如果,你覺得,我們只是哥兒們的話,我就一輩子把你當成哥兒們,絕對不跨過界線,不讓你苦惱、不讓彼此壞了感情、不讓你必須以遠離我來換取自由。 「我對你,沒有存在過單純的朋友之情,我想擁抱你,我想親吻你,我想愛你,那是『哥兒們』沒有的欲望。」秦關灼熱的黑眸,望進她眼眸深處,讓她想逃也無處可逃。他說的,她不是不懂,只是不習慣從「秦關」口中聽見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親昵愛語。 她咬咬唇,臉上是一大片鮮豔彤雲。「關哥才不會說這些話……你該不會是我妄想出來的幻影吧?」因為太奢望聽到秦關告訴她那些,奢想過度,才在大白天就發夢。 「我也從不知道自己如此囉唆——『朱子夜!不許挑掉青豆,吃完!』、『朱子夜!你乖乖坐著吃飯! 、『朱子夜!騎馬專心!要看路!你快摔下去了!』 『朱子夜!錯字連篇!字要練!』、『朱子夜!姑娘坐姿端正,腳不要張開開的!』、『朱子夜……你為什麼這般死心眼?!為什麼要把心放在不會愛你的謙哥身上?』 。」在她面前,他不寡言,他好長舌,總是為她瞻前顧後、總是替她掛心煩惱,她讓他成為碎嘴嘮叨的大嬸,老念她這念她那。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是我關哥,不要再碎碎念我了!」她忙不迭搖手,一點都不想聽他教訓人的字句,這讓她覺得自己活像個長不大又難教乖的臭小孩,她又不是想要他當她的娘……兩人身上濕灑灑的,他還好,僅有大腿以下的褲管浸水,她就比較慘些,整個人摔進半腰深的水池,從頭濕到腳,發梢都在滴著水。秦關拭去一顆凝聚在她眉梢的水珠,問道:「那你的回答呢?關於我方才說的……」 「嗯……」她搖頭晃腦,故作沉吟,認真思考的模樣,擁有女孩的俏麗及女人的嬌媚。她吊足他的胃口之後,才眯眯笑道:「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本來應該是要用書信回復給我的吧?」 他點頭。 若他當年拆信讀罷,絕對會立刻提筆!不,用寫的太慢,他會直接趕至朱家牧場,將他的答覆告訴她,不會讓她誤解、不會讓她有錯愛公孫謙的機會。 「那麼!」她「麼」了又臭又長,一口氣拖拖拉拉死不肯斷,「麼」了他也跟著屏息以待,要聽她的回應。她嘿嘿笑了,「你等著收我的信吧。」 好久沒磨墨潤筆,努力荼毒無辜白紙,她要用寫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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