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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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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他明明特別找了單數花瓣的野菊類,也料准了當流蘇數到最後一瓣時理所當然也無庸置疑地落在「我愛你」這三字魔咒上,但為什麼她念完了「我愛你」,上頭竟然還掛著一片礙眼的白花瓣?! 人算果真不如天算,石炎官千算萬算卻偏偏漏算了一點——人都有畸形了,花當然也會有怪胎,而他好死不死正巧摘到一朵多了片花瓣的小野菊。 石炎官的慌張窘然對照著東方流蘇的清淺淡然。 兩人互視許久,其中橫亙著輕輕搖曳的孤單花瓣。 愛他嗎?不愛他吧…… 不愛他嗎?愛他吧…… 不愛他嗎?既不愛他,為何會為了他而擔心?為何整夜不眠不休地非得為他誦完一百零八回的經文,只為想為他消業障而多造些功德? 不愛他嗎?既不愛他,又何需為他的即將分離而耿耿於懷? 反復將心情沉澱,再緩緩挖掘出來思量,堪破了始終遮掩在眼前的迷陣。 愛他吧?不愛他嗎…… 不愛他吧?愛他嗎…… 反復、反復再反復,繞舌的字句拼湊,終於在心底有了全新而認真的組合。 她不知道愛他與否是不是會讓她快樂,但卻清楚明白,失去了他,她是絕對無法回復先前那種無求無奢的心境。 「我——」她輕輕啟齒。 「慢著,這把戲不准!別玩了!」他想阻止最後三字「詛咒」溢出她漂亮小巧的朱唇,但仍慢了一步。 「不,愛你。」 句子與句子之間的停頓符號的絕對重要性,石炎官總算有了最深層的體會! 「不愛你」跟「不,愛你」的意義相馳十萬八千里,而他直到隔天清晨才發覺其中的差異。 內疚與滿足同時在他甫清醒的腦袋瓜中爆開。 內疚是指昨夜他聽到東方流蘇的「斷句」時發了好大一頓火氣,而這頓火氣的代價就是他犯下十惡不赦的「淫欲之罪」——他發覺再與她說道理是行不通的蠢事,反正口業造也造過了,乾脆霸王硬上弓,將「罪孽」一次造足——所以當他發覺自己對她的誤解時,小小的內疚是無可厚非,況且昨夜她接納他的同時,梨花帶淚的臉蛋哭得更可憐兮兮……唉,男人果然是獸性掛帥的動物。 滿足當然是指雄性欲望獲得完全疏解的快慰,何況對象是她,滿足的程度自是不可言喻。 東方流蘇微蜷著身子,窩在他赤裸的懷中就像個酣睡的娃娃,因他的體溫而將她白暫的肌膚煨出淡淡的粉嫩色,其中點綴著他盡情歡愛的豔紅痕印。 她半張著惺忪睡眼,承受另一波落在頸項間的唇齒攻勢。 「跟我一塊回閻王門。」他抽出短暫的喘息空隙,要求道。 「我一塊回去……不奇怪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這種不討人喜歡的個性,恐怕——」連她娘親都曾斥責過她陰陽怪氣,毫不討喜…… 「閻王門裡不討人喜歡的傢伙一籮筐,怎麼輪也輪不到你搶第一。」上頭還有他家老大閻羅坐鎮咧!誰敢與之爭鋒?石炎官續道:「而且閻王門裡能讓你感化的壞蛋更多,以後日子有你忙的。」 「……那裡有我容身之地嗎?」 「有。在那裡,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好的壞的,沒有人會去計較,沒有人會過問。」石炎官頓了頓,「況且你的容身之處不在閻王門,而是在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心窩。 東方流蘇輕笑,環住他的胸膛,螓首貼在他方才所指之處,由他的體內,她聽到了神似于木魚平靜的音節,那是屬於他的心跳。 「好,一塊回去。」 尾聲 垂柳青青,波光粼粼,映照在碧綠翠熒的鷹眸之中,微傾的頎長身子交迭著雙腿,冷冷淡淡的低嗓平緩吐述著聽似閒話家常,實則腥風血雨的字句: 「……殺入官牢,將所有魑魅魍魎都劫出來,無論生死都是閻王門的人,容不得官差處置,我和老四負責動手及斷後——」綠眸男子接下來的話被響亮而清脆的木魚外加誦經聲給掩蓋過去,這已經是第六次被打斷的長篇大論。 在一旁奉茶的青魈見情況不對,急忙在綠眸男子的茶杯裡斟滿香茗:「主爺,您渴了吧,沒事多喝水……」青魈在桌底下的右腿踢向石炎官的方向,不停試圖朝捂著雙耳,完全沒空將閻王說的話塞進熊耳中的石炎官打暗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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