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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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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四爺沒瞧見主爺握著杯緣的手掌上浮滿青筋嗎? 「白無常和青魈待魑魅離開牢獄,立刻將人全數送回府裡——」綠眸男子才再接續短短一句,單調的木魚聲中加入了「合音」——另一道淺淺的木魚聲也緩緩響起, 「主爺,喝茶、喝茶……」青魈努力倒著茶,無心注意杯裡溫熱的香茗早已溢出大半,染濕閻王黑衫的袖口。青魈的右腳幾乎是使出最大勁道「踹」向石炎官,震得滿桌的杯壺盤碗作響。 「石炎官。」閻王舉杯就口,啜飲香茗,連帶喚了充耳不聞的石炎官姓名。 石炎官兀自搖頭晃腦,壓根不知在他無聲的聽覺中,那股風雨欲來的危機。 沉默,沉默的好尷尬。 「四、四爺!」青魈也輔助地呼喚石炎官回魂,腳下的力道更急更重。 遠方木魚聲中夾雜著數聲銀鈴笑聲,隱約只聽到兩個女子一清一淺的交談,在三人沉默之際更加清晰。 驀然,閻王捏碎了手上的瓷杯,滿滿的茶水噴濺開來,下一瞬間,閻王陰黝的臉色沉斂,收拳揪起石炎官的衣領。 「老大……發生了什麼事?」石炎官根本沒機會抹去滿頭滿臉的茶水。只能無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閻王怒顏。 「從頭到尾——從頭到尾你有將我的話聽進去嗎?!從頭到尾這該死的木魚聲沒有一刻停止,你當我閻王門是什麼地方?!佛門淨地?!你帶阿貓阿狗回來都無所謂,你竟然給我帶了個尼姑?!」閻王吸了口氣,再度炮轟,「你知不知道我聽到木魚聲就頭痛欲裂,巴不得砍了小尼姑那雙手、縫了那張嘴!而你——正事不幹,成天玩起噁心的男歡女愛追逐戲碼,你是太久沒被教訓,皮在癢了嗎?!」 「我沒有不幹正事啊……」他企圖狡辯。 閻王壓根不給他機會:「再者,白無常成天窩在小尼姑房裡,大玩誦經遊戲,倘若她被小尼姑帶壞,遁入空門,我就拆了你渾身上下百來支的骨頭!」閻王提及白無常,更是咬牙切齒。 這才是閻王發火的最大原因,誰能容忍自己身畔的伴侶醉心在無邊佛海,獨獨將他棄置在一旁乾瞪眼?! 石炎官乾笑著。帶壞?東方流蘇哪有什麼本事「帶壞」白無常?真正帶壞白無常的人應該是老大吧? 「最後,我叫你尋找的銀髮庸醫呢?!」閻王再指責一條重罪。 「什麼銀髮庸醫?!」石炎官眼露不解,青魈忙不迭又踢踢桌底下的腳,想暗示石炎官些什麼。 「『什麼銀髮庸醫』?!你問得真該死——」閻王突地轉向青魈大喝:「你膽敢再踢我一下,我就拗斷你的狗腿!「 青魈聞言一怔,臉上所有表情凝結,萬般不願意接受事實地低下頭,看著桌底下自己造孽的腳正踹在閻王的小腿上,黑慘慘的衣物上佈滿人贓俱獲的腳丫子印……難道,從頭到尾,他「攻擊」的對象全都是主爺?! 「主爺,我錯了——啊……」 第一聲慘叫響起,遷怒的火爆男人猛捶向青魈。 「老大,你說的銀髮庸醫——哇……」 第二聲慘叫緊緊追隨,眼紅石炎官甜甜蜜蜜而老大不爽的男人狠狠祭出拳腳教訓。 遠處咆哮、哀嚎聲震天,伴隨著樑柱碎裂的傾倒聲及竄向天際的恐怖殺氣。 「好吵。」 在內屋裡,兩名女子讓外頭的雜音所阻撓,東方流蘇率先道。 「是啊。」白無常點頭同意,清妍的臉龐帶著淡淡幾近不可辨視的笑意,「許久不曾這麼熱鬧了。」 「咦?我怎麼好像聽到熟悉的哀嚎聲?」東方流蘇豎起耳朵,像是來自于親親枕邊人。 「我也聽到很耳熟但從不曾這般失控咆哮的聲音。」白無常道,素手翻過下一頁佛經。 東方流蘇好奇問:「你是為了誰而如此誠心祈誦?」她從白無常身上感覺到淡然與專注並存的矛盾,她淡得像冰雪,眸子卻占滿了不同於寒霜的光輝。她知道白無常亦是閻王門的殺手之一,但卻從她身上看到不屬於一個殺手該有的童真及毫無暴戾的氣息。 「為了值得的那個人。」白無常抬起眸,遠遠地落在雕花窗櫺外的絕黑身影。 東方流蘇看著她,也跟著笑了: 「我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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