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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即使你自詡為無敵兇猛大黑熊,也要說幾分道理——」行續仍希冀能說動硬脾氣的石炎官放下暴力的拳頭。

  「三……到此為止。」

  他撂下最終威脅,孬種的行續調頭狂奔,放棄再對這只喪失人性的黑熊講述艱深的人話。

  跨出第五步,行續身子被一道又猛又烈的手勁朝後方一扯,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單薄的身子騰空地劃出半圓弧,穩穩當當地被迫塞進石炎官光裸的臂膀間。

  「你、完、了。」

  熊臂收緊,也阻斷行續逃生的惟一生路。

  「你想做什麼?!攻擊無辜路人是不道德的事!」行續努力掙扎,換來石炎官數聲冷笑。

  「不道德?與你相較,我還望塵莫及咧!竟然不識相到這麼愚蠢的地步,在一個男人欲望不得抒解的危險時分,口吐如此欠扁的話,很好,我的欲火全如你所願地灰飛煙滅,但——怒火更炙。」

  石炎官忿忿回到房內,小花娘滿臉迷惑地看著交纏不分的兩人:「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帶了個第三者回房?」該不會想玩個三人行吧?

  「沒你的事,衣服穿好,出去。」

  「但咱們還沒……」

  「就是因為『還沒』,所以我非常非常不爽,別再刺激我的理性——」

  「你哪來的理性,壓根沒這兩個字的存在吧?」行續在一旁插話。

  俗話只告誡過「捋虎鬚」的悲劇下場,實際上「拔熊毛」一樣也會淒淒慘慘……

  石炎官哪管在場仍有其他人觀賞,哪管房門洞開。朝床鋪一坐,大掌將行續來個天翻地覆大扭轉,牢牢將她鉗制在大腿上。

  「你很榮幸,我這輩子只教訓過兩個女人,一個是紅豆,另一個就是你,而你們犯下同樣的錯——口不擇言。」熊掌破空而下,重重拍擊在她可憐兮兮的尊臀上。

  「嗚……」行續痛吟,臉蛋漲得通紅。

  目睹「凶案」的小花娘捂住唇瓣,就怕自己不小心流露出禁忌字眼,落得與小尼姑同等的窘境,不著痕跡地溜出現場。

  石炎官也非惡意想嚇唬行續,第四掌的力道明顯減低,到第五掌時他已轉移目標,輕落在行續抖動的肩膀安撫。

  行續伏在他腿上,動也不動。

  「不會臀上挨了幾掌就昏過去吧?」石炎官粗手粗腳地撈起她軟軟嬌軀,毫不意外會瞧見一張倔強咬著唇又紅著眼眶埋怨的花顏。

  「好痛!」行續一反平日的冷靜,指責他的暴行。

  石炎官向來深知大刑伺候完得來點溫柔的手段。他將她抱在懷裡,黑熊似的臉孔擠出討好淺笑,用他對付乾女兒紅豆最常使出的一招:「痛痛,飛走囉!飛走就不痛囉!」熊掌還不忘努力做出逗趣的手勢,卻忘了害她這麼痛的罪魁禍首正是他石炎官。

  「從小到大,我爹娘都沒打過我!」她繼續控訴。

  「所以我在幫他們教女兒呀。」

  「放開我,不用你來假惺惺!」她嚷著,拒絕石炎官散發出來的好意,「我是他們心目中最乖巧、最無需煩心的女兒,哪輪得到你來教?!」

  「最乖巧,最無需煩心,所以他們對於你的出家也絲毫不以為意、舉雙手贊成?抑或他們壓根不在乎你,名為無需煩心,實則根本不將你放在心上——」石炎官握住她因掙扎而揮舞的雙手,輕輕交疊在兩人胸前。

  「才不是!你胡說!」

  行續的反應超出石炎官所料想,她幾乎是使盡渾身之力地掙開他的雙臂:「他們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不是!」

  欲蓋彌彰!

  她的冷靜、她的清然、她的平和在此刻全數化為烏有,一徑地抗拒石炎官的話,像只被激怒的小野獸,負傷而任性,害怕而逃避。

  石炎官眯起眼,帶著濃濃探索,也從她眼中讀到他所懷疑的答案。

  「我說中了,所以你生氣了。」

  「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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