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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石炎官單臂一勾,將她帶上床鋪,也二度強迫自己再將小尼姑甩出混沌的腦袋。

  小花娘微啟檀口,細碎的呻吟嬌喘溢出喉頭,既嫵又媚,滿室旖旎。

  叩叩叩……南無阿彌陀佛……叩叩叩……

  石炎官停下動作,心頭湧上不妙之感。

  「這是什麼聲音?」小花娘問著正壓在她身上的巨大身影,又自答道:「聽起來好像是……誦經聲?」

  石炎官低咆了聲,狠狠吻上小花娘朱紅豔唇。

  當做沒聽到,一切都是幻聽,小尼姑沒在外頭,外頭也沒有誦經聲、沒有木魚聲、沒有、沒有——

  叩叩叩叩叩……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叩叩叩……

  仿佛嘲笑著石炎官的抗拒,行續輕淺而認真的朗誦聲越發清亮,霎時間滿室春色盡退,佛光普照——

  「該死!」

  門扉再度被拉開,行續正盤坐在石炎官房門外,相當聽從石炎官的告誡——乖乖在一旁念經。

  她對上石炎官怒火焚燒的虎眼,石炎官的衣著比前一次開門時來得更簡便,這回只剩一條遮蔽下半身的薄被,倘若他第三回開門,恐怕連薄被也省了吧?

  「你到底想幹什麼?!」熊吼震天。

  行續好生無辜地舉起手裡充當木魚的木盆。她很安靜又不打擾他地誦經呀。

  「煩請挪動尊腳,往自個兒房裡去好嗎?坐在我房門前是何居心?」教他如何在頭疼欲裂的當口,振作男性雄風?!石炎官繼續咆叫:「男歡女愛是天經地義,別搬出那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爛道理來阻撓我!」

  實際上真正阻撓他的卻是深植心底那抹不染塵埃的清麗容顏。

  「我沒有要阻撓你的意思。」行續眨眨眼,「我說完幾句話就走,你大可繼續辦你的正事。」

  「有屁快放!」

  「房裡那位漂亮的小姑娘是?」

  「勾欄院的花娘。」

  「喔。」行續明瞭地點動小腦袋,「她在你房裡是?」

  「上床燕好交合泄欲,隨你挑個字眼。」石炎官懶得修飾任何字彙。

  「喔——」行續加重點頭的力道,以彰顯她的聰穎,「那你們有付銀兩還是……秉持土匪的惡霸劣根性,用搶的?」

  「夜渡費銀貨兩訖,等我得到滿足,她會有應得的酬勞!問完了沒?!」

  「問完了,幸好你們沒再做壞事。」她輕笑,帶著老鷹看小鷹展翅蒼穹的欣慰眼光,這群小土匪絕對是可造之材、可塑之木呵!「你忙你的,我不吵你了。」行續踮起腳跟,拍拍石炎官的肩胛,一副鼓勵他賣力的模樣。

  就在她轉身欲走時,他叫住她:「你想說的就這些?」

  行續回首:「當然不止,可我想說的,你不愛聽。」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我愛不愛聽?」他不相信這小尼姑看到他與別個女人廝混時,反應是這般平和,是這般……不將他放在心上。

  行續站在離他十步之距,眸間直勾勾望著石炎官。

  「小尼姑?」

  「房裡那名漂亮小姑娘她……」她停頓。

  行續垂下眼簾,教人看不清她眼底承載的情緒。

  「但說無妨。」這回鼓勵的人換成了石炎官。

  行續扁扁嘴,看在石炎官眼裡就像是——吃醋,嘿嘿——他沒來由地傻笑兩聲。

  「她……」行續深吸一口氣,抬頭,「她上輩子或許是你的父母兄弟姊妹,雖然經歷輪回投胎,本質仍不更改,你若真有心於她,就該明媒正娶,給她個名分才能如此待她,否則地府十殿中有一殿專收男罪魂,都是因其在世貪淫好色,或犯——」行續住了嘴,再開口已非方才努力訓斥他的長篇大論,委屈地指著石炎官鐵青的臉,「你瞧、你瞧,我才說幾句你就不高興了,還說啥『但說無妨』?」早就摸清石炎官易怒的個性了。

  石炎官滿腹的欲火轉化為烈焰怒火,只差嘴裡沒吐出幾顆火星來點綴他的狂焰。行續識相地大退數步,胸前緊緊環抱著木盆,護在自個兒心窩口,就怕失了人性的大黑熊伸來熊爪撕裂她。

  黑熊石炎官一字字慢慢吐出:「我現在數到三,你最好用盡全身力量開始逃命,否則——相信我,你的下場絕對不會太好過,一……」

  「阿彌陀佛,君子動口——」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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