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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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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敢同老大提些建議,讓老大別這般急躁,否則那丫頭在武功還沒練成之前便先成一堆白骨,到時就當真僅存『一身傲人武骨』。」牛耿介拍拍白雲合,將救苦救難的麻煩事交付予他這名副其實的「文判官」。 白雲合沒有正面回應,深沉目光落在場間搖搖欲墜的身影上。 「小丫頭撐不住了。」白雲合突然道。 他話聲甫落,憐我也隨即癱倒在日光烘烤肆虐的操練場上,直至沉重眼簾合上之前,執劍的手仍然不肯松放。 朦朧間,憐我察覺有人輕柔抱起她的身軀,令她有如飄浮在雲朵之間…… 再次醒來是在嫋嫋煙霧間,引起滿室氤氳的暖波包裡著她沉浸其間的光裸肌膚,讓她誤以為自己置身夢境。 連日來的疲憊在溫熱水波間一點一點消弭,只可惜臂上傳來的疼痛在在提醒著她,她仍舊處於閻羅一手建造的閻王門。 憐我側過首,瞧清整只右臂淤傷慘狀,不覺輕歎。這只會是開始,而不是最終、最嚴重的傷痕。 驀地,浴池內的騷動勾回她所有心思。 微微漣漪自水面上漸漸擴張,越激越急的水泡竄升而出,就在她眸光一斂,扯緊沐浴用的白巾防身同時,水底浮出一張小臉,大大籲喘數口氣,熱水浸紅的粉頰漾開笑容。 紅豆喜孜孜地朝她遊近。「憐我姊,你醒啦?我已經泅完好多回水呢。」 「我怎麼會在這?」她的最後一絲記憶是在操練場上習劍的光景。 紅豆搖搖小腦袋瓜子,「我也不知道,二小叔問我想不想玩水,天氣這麼熱,我巴不得浸泡在水缸裡,所以就同意啦!結果二小叔交代我要剝光你的衣服,與你一塊玩水。」雙掌激起透光的水珠子,雖然是熱燙的溫泉,她仍玩得不亦樂乎,「他還說一定要等你睡醒,我才能離開水裡。」 原來是白雲合救了她? 浴間外的屏風處傳來溫潤含柔的男性嗓音,「紅豆,姊姊醒了嗎?」 「二小叔,醒了!剛剛才醒。」 「她醒了你也別泡太久,趕緊出浴更衣,我將你倆的衣物擱在桌上。」 憐我如夢初醒,猛喚了聲:「二爺,謝謝您。」這稱呼應該沒錯吧? 「別客氣。」遠處低笑回應,白雲合的腳步聲在前堂來來往往,半晌便聽到浴間門再度掩起的聲音。 「憐我姊,我的手都泡腫泡皺了,咱們快快上去,說不定二小叔不僅放了衣服,還有些零嘴玩意兒呢。」紅豆一骨碌地破水而出,拖著長長水痕足印來到前堂,樂極的嚷嚷聲也隨之響起,「是白玉夾片和茶餅呢!」 憐我略微包裹裸裎肌膚,尾隨而來。見紅豆一臉饞樣、滿手食物,她淺笑取下紅豆左右手的玩意兒,遞上醒目赤紅衫儒道:「你先將衣物穿戴好,食物不會平空而飛的。」 「對唷。」紅豆吐吐粉舌,甫離開熱水浴池倒還真有些許寒意,她快手快腳穿好喜氣洋洋的紅衫裙,卻發覺憐我套衣時相當吃力的動作及右臂的整片淤紫,「憐我姊,你的手臂……」 「一點小傷,不礙事。」憐我扯下袖子掩飾淤傷。她還得趁天色末晚再練練軟劍招式,否則明天不知又會受到閻羅怎生的淩厲責罰。 「我去向鬼醫爺爺拿些藥幫你推拿。」紅豆是想到便做的急性子,語聲甫落,嬌小的身影也像狂風般卷出房去。 再度跨內的跫音響起,憐我攏聚長髮慢慢轉回首。 「你性子真急,我——」她睜圓眼,發覺來人竟是造成她受傷的罪魁禍首。輕蕩在唇邊的淺笑瞬間消散無蹤,她迅速整理衣衫,無奈顫抖的手指怎麼也無法將精緻的繡結扣好。 「倔強的丫頭。」閻羅靠在桌緣,淡然將她的失措收納眼底,覽盡她衣衫不整的模樣。 他拈起盤中一塊茶餅,甫咬半口便蹙眉放下——是他最討厭的甜品。 「八成又是白雲餵養那笨丫頭的玩意。」他不屑輕嗤。 憐我兀自奮力對抗惱人的繡扣。 「明兒個別上操練場了。」他突地道。 「為什麼?」她不解,更不以為狠辣的他會突生同情善意。 即使僅識得他短短時日,她也早將他陰沉脾性摸得透徹,知道他絕對不是個擁有良心及憐憫的人。 閻羅悠閒地抬起頭,眨也不眨的綠眸映出她疑慮的臉孔。 良久,他輕吐:「明兒個會下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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