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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柔滑蔥白的溫暖掌心撫上他額際,為他拭去汗水。雖然無法看清她的模樣,清靈的嗓音卻瞬間讓他平靜下來,連體內作怪的不適也輕易教她化解消失。

  銀髮男子吃醋地瞧著娘子對陌生男人如此溫柔,一把無明火急速燃起。

  「再去燒一次水。」他不著痕跡握回小娘子的柔荑,順帶多模幾把,將那臭男人的味道抹去。

  「好。」小娘子輕笑,再望向床鋪上的男人一眼才離去。

  銀髮男子原先淺淡的笑意在目送娘子身影閃出門扉,瞬間收止,換上比寒冰更冷數分的暗影。

  「這是哪裡?」即使身受重傷,閻羅的口吻仍舊充滿霸氣的命令。

  銀髮男子自懷間掏出一瓶藥丸,往閻羅嘴裡塞,「讓你失望了,這裡不是你的地盤。」

  閻羅聽出銀髮男子不友善的語氣,不肯胡裡胡塗咽下嘴裡的莫名藥丸。「你什麼意思?」他防備打量著氣質迥異的俊秀男子,波亮銀髮在透窗日光照耀下,閃耀刺目光芒,也襯托他唇邊冰冷寒意。

  「這裡是深山中的偏僻茅屋,不是你的老家森羅鬼殿,『閻王』。」

  「你——」閻羅想撐起身,卻發覺雙臂各被一根兩指長度的銀針貫穿,動彈不得。「你到底是誰?」

  「一個被你打擾到安寧幸福生活的不爽男人。」銀髮男子面對閻羅的質問,心情更加惡劣,埋怨的口吻活似自言自語,「我已經和娘子說好,除非從天而降的病患,否則我都可以選擇不救!而你,好死不死正巧掛在那根樹枝上晃蕩,你若是再移動個三尺,我就能省下救人精力,和我親親娘子鳳凰于飛。」因為三尺之處是塊堅硬巨石,撞上它……喔哦,畫面很血腥喔。

  「我沒求你救。」閻羅不屑地吐出嘴裡價值連城的保命藥丹,無奈虎落平陽,縛鎖於兩根微細的廢鐵,「把這該死的銀針抽走!」他竟然使不上任何力道來驅逐刺腕而過的銀針。

  「少白費力氣,憑你現在的微末力量根本無法自行運功除針,不過你可以再努力運用內力,促使體內劇毒流竄,如此一來有助於劇毒將你溶成一攤屍水的速度。」銀髮男子露出嘲弄至極的鼓勵笑容,白森森的牙在日光下礙眼又欠扁。

  「你不願救,我也不願讓你救,既然如此你鎖著我有何意圖?」雖然胸口一股淤塞之氣加上大量鮮血湧出,導致他臉色蒼白,閻羅仍不願在銀髮男子面前表現出弱者的反應及口吻。

  銀髮男子沒立即回覆他,緩緩踱步至桌前,重新掏出另一顆藥丸,雙指輕鬆將之捏成粉末,灑入茶水之中。

  唉,可惜了一顆珍貴無此的石龍萬續丹,浪費在討厭的傢伙身上。

  突地,一道強勁得幾乎要扯斷閻羅頸部的力道猛扣而至,靠近的俊顏沒有任何溫和及笑意,銀髮男子粗魯地將茶水灌入閻羅嘴裡。「你想死,還得問問我肯不肯。就算我肯,我寶貝娘子不肯,你就沒資格死!」

  五指緊壓,彷佛要像捏碎那顆丹藥般捏碎閻羅的頰骨,他不容抗拒地逼迫閻羅飲下滿滿一杯的藥液,杯空,手勢卻毫無鬆弛。

  「你現在要是斷了氣,會將我娘子惹哭,她一哭,慘的人就是我。你若是敢讓她掉下一顆淚水,我就先掐死你,再將你鞭屍、再救活你、再掐死你、再鞭屍、再救活你——反覆十次以上,明白告訴你,我要救的人,黃泉的閻羅王也不、敢、收!」銀髮男子炯炯的眼神,陳述著他絕非單單嚇唬閻羅的決心,他說得出,做得到!

  「你——」閻羅怒極,卻奈何不了眼前擁有絕俗俊容卻惡劣的痞子!

  銀髮男子突地一笑,「我怎樣?我雖然武功不如閻王門的殺手,但現在要殺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要不要試試?」嗓音轉為輕笑,銳利的眸光未曾清減,指間的力道似乎要驗證他的話,緩緩加重。

  「熱水來了——」未見人影先聞聲,小娘子急促的投音自屋外乒乒乓乓傳來。

  在她跑進門檻前一刻,銀髮男子忙不迭湮滅惡毒罪證——收回扣在閻羅咽喉的五指,並快手在他啞穴上紮上一針。

  他可不能讓這男人有任何向他親親娘子告禦狀的機會。

  閻羅摔回床鋪,後腦敲撞的巨響迸出同時,小娘子也入了房。

  「什麼聲音?」小娘子這回小心翼翼捧著熱水,害怕方才駭人的場景再度發生。

  銀髮男子臉上重新鑲回醉人笑靨,體貼地接過沉重的熱水盆,「聲音?沒有呀,我剛才在和這位『大哥』聊天,沒聽到啥怪聲。」他毫無任何說起謊的心虛模樣,語氣無辜得像只乖巧的小綿羊。

  無恥之徒!小人!偽君子!閻羅綠眸中閃動濃濃怒火。

  他今日總算見識到以上這三種惡質的合體!

  「你幹啥在他喉上扎針?」小娘子偏著腦袋發問。

  「等會兒要執行的醫治過程恐怕會讓他慘叫連連,所以我才賞他一根銀針。」銀髮男子瞥覷閻羅,面對寒霜綠眸卻毫無懼意。

  怎樣?我就是要你有口難言!他的眼神如此說道。

  「相公,你真要把那……那個給縫起來嗎?」小娘子怯怯地指了指那條足足比她手臂還長還大的「血肉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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