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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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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赤芍低下頭,拿起珍珠丹藥,「這類藥丸足足煉了三年,每一天,都乖乖坐在丹爐前,仔仔細細顧著火候,生怕煉壤了、煉失敗了。」 「是準備救你大哥的吧?」牛捨棄輕輕摟著她的肩問道。 半晌,皇甫赤芍不情不願地頷首,「沒錯,是為他而煉的……他雖然很詞人獻、很自大,老是說我醜,說我沒有姑娘家的樣子,可是……」她仰起下巴,向來剛強的小臉竟淚漣漣,「我好擔心他,真的好擔心他……」 離開皇甫府邸將近五年的光陰,她與大哥誰也不肯先低頭道歉,兩人體內的毒就拖延了下來,每每她毒一犯,便會想到遠方的大哥也正以不同的方式承受相似的痛苦。 牛捨棄疼惜地擦著她的淚,「倔強的丫頭,事實上你很敬佩你大哥對不?」 她從不當著他人的面前誇讚她大哥,但每次一提到她大哥,眸中那晶亮的神釆是瞞不了人的。 「嗯,他好聰明的,我爹爹書櫃上的醫書,他看完一遍後甚至能全部倒著抄寫一遍,只要是他想救、要救的人,幾乎從沒有一個人在他手上斷氣。每次只要他自信的笑,你就會覺得所有困難的事都能迎刃而解……他就是那樣的人。」皇甫赤芍唇角勾勒著以兄長為榮的驕傲。 「要不要回去看看他?」牛捨棄問道。他希望赤芍體內的毒能早日解去,也希望赤芍兄妹倆能化干戈為玉帛。 「我不要先低頭……」她嘟起嘴,拉不下面子。「除非他放下身段請我回去,否則我一輩子都不要回去。」 「都這種時候了還慪氣?」牛舍秉不明白究竟是何等嚴重的爭吵,能讓血親兄妹鬧到分家的地步。 「我不管——」皇甫赤芍一跺腳,忘卻指間還撚著珍珠藥丸,手一松,藥丸呈拋球狀用飛出去。 「啊——」 「啊——」 夫妻倆急忙同時彎身要撿,太過合作的情況下,額頭互擊,疼得兩人捂頭痛叫,忽略了珍珠藥丸一路涼到桌下,讓偷偷趴在桌下午睡的「一黑」——牛舍秉一年前撿回來的大黑狗給吞下肚丟。 「我的藥!」皇甫赤芍驚叫。 「一黑!快吐出來!」牛舍秉沖上前搶救。 咕嚕一聲,一黑打個大哈欠,哪裡還有珍珠藥丸的殘渣? 牛捨棄抓起一黑,以倒立方式,努力要它吐出珍貴的丹丸。 「拿刀來!拿刀來,趁藥丸還沒化之前——」皇甫赤芍叫道。 「不可以殺它,不要被一黑!」他將一黑緊緊護在身後,猛搖頭。 皇甫赤芍急得胸脯上下激喘,「那顆珍珠藥丸是劇毒呀!」難不成他還以為珍珠藥丸是讓有病的人吃了治病,沒病吃了強身嗎? 牛舍秉臉色刷白,驚怕地問:「有多毒?」 「我整個藥櫃上的毒藥毒粉也不及它的一半呀!」 「那……那沒有解藥嗎?」牛舍素與一黑四目相交,同時流下驚慌淚水。 「有。」皇甫赤芍扭曲的面容上強扯出一抹難看至極的笑,「叫我大哥咬它一口,以毒攻毒。」 當初珍珠藥丸完全是針對她大哥身上的毒所配製,所謂藥即是毒,這一小顆的珍珠藥丸足足周上百餘種的劇毒藥引混合煉製,除了早已身中劇毒的大哥能嘗之外,其它人吃了只有重新投胎的份。 「一黑,」牛舍秉難過地抱緊黑狗。 「嗚……」黑狗配合地為自己哀號數聲,霎時間屋內人狗同哭,又吵又鬧。 皇甫赤芍沒空陪一男一狗做些沒助益的事,她在藥櫃前翻找瓷罐,扳開牛舍秉的手掌。「借一下。」她拎回黑狗,將全部瓷罐裡的藥粉一古腦地灌入狗嘴。 「嗷嗚——嗷嗚——」黑狗努力掙扎,人間酷刑活生生在牛舍秉眼前上演。 「赤芍……」 「閉嘴,我沒空理你!」她揮去滿頭大汗,抽掉更多的瓷瓶栓布,重複著施暴的舉動。 牛舍秉接收到黑狗求救的哀哀目光,二度為它請命,「它……它只不過吃了你一顆藥,別、別這麼對它……」 「阿牛,把另一櫃裡的瓶瓶罐罐全拿出來。」皇甫赤芍懶得理他,直接命令。 「呃……喔,」他怔忡片刻,急忙照她吩咐,開完一櫃換一櫃,苴到滿地只剩大小空瓷瓶、藥粉殘渣、兩個累癱的人及一隻嘴部浮腫、叫破嗓子的黑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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