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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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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桌花瓣的死法讓應滕德倍覺眼熟及親切。 「小君蹺班去買禮物,服務客人當然只能落在我頭上!」他原本是想,會光臨「戀曲」的全是老面孔,由他坐鎮櫃檯就綽綽有餘,誰知會突然有陌生客人上門。老闆不再理會角落的美男子,繼續笑臉迎客,「帥哥,要不要來杯特調咖啡?」 「給我一個蛋糕。」 「一個?還是一小塊?」來咖啡店買蛋糕? 「一個,十寸大小。」 「呃,目前廚房只剩一個八寸的海綿蛋糕,夾芋頭和雞蛋布丁口味的,其餘蛋糕早就全切成一塊塊,沒得挑了。可以嗎?」 「嗯。」 這聲回應聽來真勉為其難。 「放心啦,帥哥,我手中做出來的戀曲蛋糕絕對讓你吮指回味樂無窮。」老闆從廚房冰櫃中取出妝點可口的蛋糕,「帥哥,要不要在蛋糕上加生日快樂?」他猜測蛋糕的用途。 「不是生日用的,不用加字。」淡漠的語氣,很容易便與人產生隔閡,也明顯表示出應滕德不想與人稱兄道弟地侃侃而談。 老闆閱人無數,自然輕易看出應滕德的排拒,他不再自討沒趣地和應滕德攀談,繼續有一句、沒一句地和長髮男人閒磕牙,打包蛋糕的動作也沒停。 「那堆被小君拆下來的花瓣你還真替她收拾呀?店長。」 「我是替你收的。」長髮男子攏掌掬起花辦,灑放在君清晏臨走前交給他的玻璃收納瓶裡,「小君說留給你當甜點食材。」 「用玫瑰?」 用玫瑰做食材?好熟悉的手段……應滕德暗付。 「用她辣手摧花後所殘留的花淚。」喀的一聲,店長扣上收納瓶的瓶鎖。 「花瓣就花瓣,還花淚咧!」好好一句話老愛改得亂七八糟,聽來就噁心,「沒見過哪個女孩像小君這麼痛恨鮮花的。」 「是玫瑰。上回第三十四號追求者送的香水百合沒被她拆成碎片;五十六號送的滿天星花束全身而退;六十九號送的洋桔梗也毫髮無傷:七十七號捧上的海芋逃過一劫;八十一號的瑪格麗特她連瞧也不瞧一眼;九十三號的向日葵更是倖免於魔掌之下,其餘只要是送玫瑰花束的,無論紅橙黃綠藍靛紫全都只有一個下場。所以,問題不在於花,而是玫瑰。」店長端起金桔茶微呷,「你沒瞧見她拆玫瑰時那股狠勁?」 「我倒覺得她說要去買禮物時的表情比較狠。」 「喔?」 「她說要去買領帶,但給人的感覺她是準備去買勒死人用的繩索。」老闆朗聲大笑,手邊動作也正巧打完一個精緻繩結,「好了,帥哥,讓你久等了,五百五十元。」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收你一千元大鈔,找四百五十元,謝謝,歡迎再來。」好,送客。 「小君該不會是跟男朋友吵架吧?」通常女人脾氣失控,百分之二十是朋友及家庭因素,百分之十是身體不舒服或MC拜訪,卻有高達百分之七十的機率是因為男人。 老闆聳聳肩,「我不小心看到她的記事本,今天的日期上注明著『紀念日』三個紅字。但她的臉上完全沒有喜悅。」虎眼掃過付了款、取了貨後仍杵著不走的客人,他又咧起笑,「帥哥,你還有什麼事?」 「我想見見那名摧花小姐。」 君清晏到附近的百貨公司去挑了兩條領帶準備給應滕德當結婚紀念日的禮物。這幾年的冷戰歸冷戰,一個妻子該做的她一樣也沒少,上至同床的權利義務,下至注意應滕德的衣領有沒有翻好、腳拇指破了洞的襪子該不該丟…… 好啦,她自首,她對三年前那束送錯的玫瑰花耿耿於懷,介意得要死,也更氣應滕德連個解釋……甚至是狡辯也不給她。 小說裡通常都是男主角想解釋,而女主角不願多聽,造成一連串的誤解、糾葛;但她給足了他機會解釋,他反倒置之不理。 唉,她與他是否正在上演著不會有結尾的八點檔怨偶大戲? 放置在領帶旁的紅色絨布盒裡裝著她送給自己的禮物,一條造型典雅簡單的單顆水鑽項鍊。 「君清晏,結婚紀念日快樂。」她喃喃對自己許下祝福。 深吸了口氣,她展開職業專用的店員笑臉,推開「戀曲」的玻璃門。 連招呼都還來不及打,一杯咖啡便塞到她右手,老闆一臉詭異地盯著她,好半晌才道:「小君,第二桌的客人點的咖啡,他已經等了你十多分鐘了。」 君清晏沒聽仔細老闆言語中被等待的對象是「你」,而不是「咖啡」,慌道:「十多分鐘?!這麼長時間的等待簡直違反了顧客至上的第七條守則!」 她連購物袋都沒來得及放下,立刻端著咖啡小跑步來到第二桌。 「對不起、對不起,讓你久等——」 第二桌的客人背影讓君清晏愣了愣。 緩緩的,那道背影轉向她。 「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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