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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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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看來的。」不然他以為她這八百多年的劍齡是混假的嗎? 「又是你哪一任主子做的錯誤示範?」難不成她也常用這般無邪純真的模樣跳上一千兩百任主子腿上?! 沒來由的,南烈為突來的想法而攏緊雙眉。 她神色自若地坐在他腿上甩晃起蓮足,提起過往,顯得很開心。 「第一任主子。他長得很俊俏噢,而且既精文又通武,戰事謀略更是翹楚,年紀輕輕的卻已是名震四方的霸主,我呀,也就是在他三十歲那年所呈獻給他的壽禮之一噢。」 「壽禮?」這兩個字由她口中說來怎麼如此曖昧? 南烈腦中不由得勾勒出一個俏娃娃被系上七彩綢紗,活色生香地恭送到主子的床榻上,等待主子拆解綢紗,以「享受」屬於他的壽辰饋禮。 而壽禮的數量還不是單一一個。 她不懂南烈的思緒已經偏向腥膻的歧路,逕自笑著接續道:「主子對我們可是愛不釋手呢,直誇我們好漂亮。」 這毛丫頭當然漂亮,他這輩子沒見過比她更精緻、更纖嫩的女娃娃了。 「不過他最愛的還是『電紫劍』,我們其餘的劍就差了些。」 「電紫劍?」 「對呀,那年一塊呈給主子的劍有六柄,分別為辟邪、電紫、流星、白虹、青冥和我這把百里劍呀。」 南烈恍然大悟。 是呀,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她是劍魂,自是以劍為身,聚天地靈氣而凝聚成精,所謂的壽禮自然指的就是寶劍本身,當然不可能是這抹小小魂魄。 「白虹劍後來主子仍是賞給了將我們鑄造出來的人,其餘五柄就跟在主子身旁好久好久呢。」那段歲月真是她最開心的日子了,每日都有人將它們擦拭得淨亮,還時常挑起劍便來場劍藝交流,對他們這些劍魂而言,便是所有的生存意義。「那時身旁有好多兄弟姊妹陪著,一點也不孤單。」 哪像現在,淪落到飄泊四方的慘狀? 「兄弟姊妹是指其他五柄劍?」 她開心頷首。 「那五柄劍也像你一樣,會從劍裡溜達出來?」 「是呀。」不過只有她最毛毛躁躁,不肯長時間窩在劍身中。 「像你這樣的傢伙竟然還有五隻?!」南烈揚聲道。 「你這是什麼口吻?很鄙視人耶!」她顧不得自己原先強撐起的阿諛佞笑,俏臉一皺便湊近他,讓他瞧清她那雙被怒火燃熾的瞳眸。「什麼叫像我這樣的傢伙?!我的身分可是江湖上人人喊搶的絕世好劍——百里劍耶!」她站在南烈腿上,擦腰俯視他。 明明有形體,卻感覺不到半分重量,她畢竟……只是抹魂魄。 「你曾經當過人嗎?」 她似乎有些追不上他移轉話題的速度,明眸一怔。「啊?」 「我的意思是……」南烈輕嘖了聲,「不是有以人鑄劍的傳說嗎?你該不會是哪個倒楣的童男童女,教人給送進劍爐去幫助百里劍成形吧?」若真如此,那個狠心將她推入劍爐的傢伙真該千刀萬剮。 「我?我才不是人咧。」小腦袋搖甩著,「我從沒有當過人,也不是由人身鑄劍的祭品,鑄造我們六把劍的師傅有自己所堅持的信念,殺人鑄劍這種事他才不屑為之呢,不過倒是真有用到戰場上的死兵小腿骨,頭髮及指甲等等物品與鐵炭一塊鍛熔,這樣劍身的軟硬度才能達到他的要求。」 「死兵小腿骨?」南烈瞧著手上的百里劍,重複她方才所說的材料之一,露出了嫌惡的神色。 「喂喂阿烈,不要舉著我的百里劍叫『死兵小腿骨』,聽起來好像我真是根骨頭似的,很嚇人耶!」 「不可否認,你劍身的某些部分是死人骨頭鑄煉而成的。」 「那只是一小部分!」 「反正就是有啦。」南烈不理會她張牙舞爪的反駁,「不過說真格的,這柄劍……」他輕揮兩下,清響的劍嘯在屋裡沉回,「鑄得真好。」 即便將近千年過去,百里劍脊挺直依舊、鋒芒未減,平提劍柄,頗覺百里劍身的沉重,若單握劍柄舞動,卻又輕若無物,不失為一柄絕世好劍。 「那是當然,鑄造出我們的那個男人可厲害了呢,他是我頭一任主子的嫡系族弟,溫文爾雅又風度翩翩,白虹劍老說能跟在他身邊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哩。」 「容我打岔,你們……沒有前世吧?」南烈插嘴,他並不是很喜歡看著她雙眸晶亮地訴說那段很遙遠的過去,那段……遙遠到他沒辦法參與的過去。 「喂喂阿烈,那只是種很感動很感動的比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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