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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癡那老傢伙將這牛皮紙藏得可隱密了,費了我好大工夫才找著,沒想到他鎖放這牛皮紙之處還暗藏玄機呢。」

  「喔?怎樣的玄機?」

  「他以自個兒的十指為鑰,將牛皮紙放在房內壁畫之後的暗門,那老傢伙到死還將兩手給握得好牢呢。」

  「不過你仍是有方法開鎖。」

  「當然,因為我一根一根地砍下他的手指,再一根一根地插進門上鎖孔。你說,我聰明不?」

  「你這是在討賞?」水湅望著她那雙水燦星眸,也從其間看到毀了半張臉的自己,笑意加深。「是該賞,我就再教你一套劍法。」

  「人家才不要劍法咧,要不,我以這套劍法,換你一個吻。」千翡纖細蔥白的指輕劃水湅唇瓣,指尖好生眷戀地流連其上。

  水湅張口咬住她的指,「你真沒出息,寧願要個無所助益的吻,也不要一套在危急時可以挽救性命的劍法?」

  「你難道不明白,我甘願做這一切,就只為了你一吻?」可他從不輕易吻她,就連纏綿繾綣的床笫之間亦然。

  「你為我心甘情願?難道你絲毫不怕我這張臉?這張惡鬼似的臉孔,不醜?」他指著那霸佔半邊臉的青龍烙痕。

  「我若怕,就不會硬要待在你身邊。我看男人,是看他的權勢及力量,而不是外表皮相。」她向來誠實。

  水湅喉間滾出輕笑,不知是欣喜抑或諷笑。

  「我勸你還是換取劍法比較划算噢。」

  「我要一個吻。」千翡藕臂攀在他肩胛,堅決地湊上嬌豔欲滴的紅唇。

  水湅嗤笑,「真蠢呵。」

  但他也讓她蠢得如願以償。

  這一吻,來得快,去得更快,淺淡得連她的唇還來不及感受到溫暖,他的貼近便已遠離。

  「你吻得好敷衍!」

  「喔?我是不是聽到了埋怨聲?」水湅仍掛著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千翡咬著下唇,她早該知道這一個以生命危險換來的吻,絕對只會是冰冷的,不會挾帶半絲熱情……

  「凍,我在你心目中究竟算什麼?」她窩進他的胸坎,忍不住想知道。

  這問題,是世間癡情兒女都想探索明白的。

  他微微低首,黑白分明的眸凝望著她。

  「你是我豢養的雌豹,美麗而聽話、優雅且乖巧,卻又迅猛得令獵物膽寒,只要是交付予你的任務,我從不多加煩心。」他的手滑過她更勝牡丹的豔麗嬌顏,帶著誘哄的口吻,好似主人在給子寵物獎勵。

  「除此之外呢?」她的存在意義只是只替他剷除礙事者的雌豹?「我還算什麼?」她非得要一個答案。

  「除此之外,你還算什麼?」他單手支頤,就著她的語句反問,漾著淺笑的眼直視著她。

  久久,千翡猛然醒悟——水湅不是在反問她,而是已經給了她最殘酷的答案。

  除此之外,你還算什麼。

  第二章

  或許該說,沒有任何一個人在水湅眼中有存在的價值。

  燭光炯炯,牛皮紙卷觸及燭芯,激起有別於燭焰的熾芒,吞噬了千翡辛苦奪來的成果。

  帶著厚繭的雙指夾著牛皮紙卷,讓它在他的指間燃燒殆盡。

  「青冥屬水,是指青冥劍終將屬於我水湅嗎?」注視著火光的黑眸轉為橘紅色澤,唯一不變的是眼底那抹不曾斂去的冷笑。

  炎火燒上了夾著牛皮紙卷的指,水湅卻毫無鬆手之意,好似在他膚上燃灼的火不帶來任何痛楚。

  輕輕吹拂一口氣,火燼殘灰散入半空中,不留痕跡。

  水湅交疊起雙腿,牛皮紙卷上所記載的每字每句他都已深深熟記,它自然就沒有價值了。

  「青冥屬水,水無形無狀、無色無味,剛硬不屈,曲折能繞,是最溫馴亦最堅毅之物,能載舟覆舟,蛟龍得水,而神可立也。」

  「凍,你在念些什麼?」一雙柔荑自他身後環來,酥骨軟嗓帶著惺忪的慵懶,雪肩微露的媚態顯示她甫經歷一場濃烈的雲雨,教人好生疼惜過一回。

  「吟詩作對呀。」水湅沒回頭,僅只笑笑地回道。

  「三更半夜吟詩作對?好雅的興致。」千翡吐氣如蘭,整張俏臉貼在他結合了剛烈與柔軟的背脊弧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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