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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加上日前嚴家另一事業的珠寶鋪遇匪行搶,秦關受傷,不過幾日,七位匪徒便遭尉遲義親手逮獲,失竊的一包金剛鑽來不及變賣脫手,全數尋回。

  據說,匪徒送交官府之前,嚴家關門閉窗,私下進行一次拷問,真實情況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但從匪徒見官差前來押人時痛哭流涕的謝天謝地來猜,在嚴家的那一夜,比關入地牢十年更難熬。

  據說,嚴家當鋪裡,連掃地的雜役都擁有武林盟主的頭銜。

  他們區區幾名小護衛,能不能闖進去是一回事,能不能活著帶出嚴家當鋪的俏夥計又是另外一回事。

  偏偏自家主子的命令是有期限的——今夜。

  苦惱的護衛,到小酒館圍成一桌,商討著是該去嚴家當鋪送死,抑或等今夜過了,被怒火欲火皆未澆滅的主子處死?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乾脆啥都甭做,在這裡喝到醉死算了。」消極派的護衛,不想辛勞去闖當鋪。

  「主子那裡怎麼交代?好歹月月領了一筆不錯的薪俸,雖然都是為虎作倀,不過賺的也全是血汗錢呀,我一家老小全靠這筆薪餉在過活,萬一沒達成主子的命令,撤職事小,沒命事大,沒錢養家……更糟。」距離主子「今夜」的時間,只剩下一個時辰不到。

  小酒館就在嚴家當鋪斜對街,可以清楚看見當鋪在半個時辰前熄掉燈火,閂上朱紅大門,今日營業時間已過。

  「不然,牙一咬,溜進去就硬搶!反正姓尉遲的和姓秦的應該在珠寶鋪,當鋪只剩老弱婦孺——」

  「嚴家當鋪裡,有所謂的老弱婦孺嗎?」護衛之中,有人潑來冷水,在夜風呼呼裡,凍得眾人猛打哆嗦。

  沒有,嚴家當鋪只有披著羊皮的狼,一隻比一隻兇狠,少掉尉遲義和秦關兩隻,裡頭還是很可怕。

  「還是用……這個?」一個鼓鼓的紙包,放上酒桌中央,眾人睜大眼,盯著它瞧。

  他們對它一點也不陌生,它是他們的好良伴,幫他們解決過不少回的難題。

  「……這不是之前用在三巷劉寡婦身上的那玩意兒?」

  三巷劉寡婦,守寡半年,年輕貌美,主子憐惜她獨守空閨,便下達與今晚差不多的惡毒命令——

  「用這個……太禽獸了。」

  足君子,皆恥之。

  是君子,皆視為大辱。

  是君子,皆不該動用它。

  幸好,他們都不是君子。

  「就用這個!」

  一致鼓掌通過。

  ***

  夜風捎來花香,透過窗扇,飄進屋內每一處、每一角。

  正在收拾鋪子大廳的婢女打了個極大呵欠,沒空捂嘴掩飾,管不著美醜閨淑,心裡想著要快些做完工作,才好上床休憩,可眼皮好沉,她揉揉眼,眼皮幾乎快要沾黏在一塊兒,靠在竹帚上,細小酣聲傳來。

  賬房答答撥弄木算盤,邊對賬目,邊加總數字,偏偏數字在眼前模糊扭曲,教他看不清楚,他想握穩筆桿,五指卻不聽使喚,筆桿子從手中滾落的同時,賬房趴在賬簿上,睡得失去意識。

  歐陽妅意剛沐浴完,從澡室要走回房裡,她身上已經洗得香噴噴,但怎麼回事?今夜的花香遠遠勝過她了。

  這花香讓她鼻子好癢,她捂鼻,忍住噴嚏,加快腳步想回房去,至少屋裡的香味會淡些。

  腦子裡還在思忖著這味兒是園裡哪種花的香氣,不像桃花,也不是玉蘭,更非含笑花香……雙腳卻倏然發軟,她快手扶住廊側欄柵,才免去跌個四平的危險。

  「怎、怎麼了……」她喃喃自語,想起身,然而雙手雙腳力量完全使不上來,身軀好重,她伏在欄柵上,驚覺不對勁。

  她的精神明明極好,更準備回房去紮個長辮便端碗消夜去找古初歲聊聊,她並沒有很想睡呀!那現在的詭異困意是什麼?為何讓她好倦好倦……

  她又試了幾回,仍無法攀著廊側欄柵站直身軀,只能喘吁吁地吐著氣,一吸一吐間,暈眩、手腳發軟的情況更加嚴重。

  濃郁的花香……

  「找到了!她在這裡!」

  她聽見前面有人奔馳靠近,還喳呼說了些話,她卻無法看清楚是誰,她連抬起頸子這般小事也做不到,螓首仿彿千斤重。

  「快點,扛走扛走!」

  她被人架起,像袋白米扛往肩上,蒙面的幾名黑衣男人,達成任務,就要脫逃。

  「往後門走!」

  「我、我尿急呐——」

  「嘖,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去去去去!自己去一旁解決,尿完就快跟上來!」人有三急,無法不人道地叫尿急弟兄把小雞雞打結綁死。

  是、是誰?要帶她去哪裡?放她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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