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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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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妅意,過來。」公孫謙接手,從古初歲手中將歐陽妅意帶離床畔,把位置讓出給古初歲。 「他最好如你所說有價值,否則,我會命人把他亂棍打出當鋪去。」嚴盡歡雙臂環胸,是質疑,也是她必須這麼做,才能阻止自己微微在緊張發顫。 「他行的。」公孫謙若非如此信任,當日也不會同意古初歲的典當,更不會在眾人驚慌失惜時,他還維持住理性思考,直奔客房,帶來古初歲。 行?行什麼?歐陽妅意不懂,完全不懂。 他們要做什麼?要對秦關做什麼?! 她看見古初歲站在床前,手握匕首,一刀劃破腕脈,驚人的血量噴濺出來,他以血,喂進秦關口中。 這是……什麼妖法?什麼古怪的旁門左道? 抑或只是死馬當活馬醫的苟延殘喘? 歐陽妅意與嚴盡歡看傻了,兩人瞠目結舌,一屋子漫開的血腥味充塞鼻翼。 除了血的味道之外,有股淡淡參藥味散發出來,雖然不及鮮血味濃,仍隱約嗅得著。 原先由古初歲腕上傾濺的血,在沒有緊急處置的情況下,逕自地慢慢止住,更教人驚訝的景象,令兩個姑娘抽息。 古初歲的腕傷,不再流血,傷口仍在,只見粉色皮肉,還有……絲線。 不是錯覺,藉著光線反照下,在場三人都看見傷口皮肉之間,有透明閃亮的絲線穿梭,仿佛正有人拿著細針線,縫妥碗大傷口——但那是不可能,古初歲直挺挺站著沒動,手臂平舉,雙眼未曾落於自己手上傷處,那麼,那絲線是什麼? 隨著詭異絲線一來一返,肉縫緊、皮縫密,方才血淋淋存在的腕傷,短短轉眼之際,消失無蹤。 第三章 南城裡曾來過表演的雜耍團,熱熱鬧鬧吸引城民爭相圍觀,那些空中走繩索、吞劍、噴火,還有猴子耍大刀,現在想想,壓根不稀奇,沒啥好驚呼讚歎,昨天看見的景象,才叫絕技。 今早,秦關醒來了,除了腹上不礙事的小小刀傷外,他身上的毒,半點不剩,褪得乾乾淨淨,他甚至還一頭霧水地被千里迢迢趕來見他最後一面的朱子夜抱著狂哭半個時辰。 大夫又在搖頭了。 「老夫行醫多年,不曾見過這種事……嘖,唉,怪。」幾天以內,他說了兩遍同樣的話。 歐陽妅意也很想搖頭。 是夢吧?昨天發生的一切,只是夢吧? 秦關沒中毒,秦關沒瀕死,古初歲沒割腕,血沒噴濺出來,沒有怪異的絲線來回穿梭,那傷口……沒有倏地消失不見。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一夜未眠的歐陽妅意,輾轉反側就是不斷回想白日看見的情景;回想古初歲一臉淡然,刀劃破膚肉,血傾落秦關嘴裡、臉上;回想他傷口產生的極怪變化;回想仿彿蛛絲般細透晶瑩的線,在膚肉裡交織來回…… 早上去完秦關房裡,確定他性命無虞,還能與她說說笑笑,有朱子夜照顧他,放心的歐陽妅意轉往古初歲暫住的客房——腦子裡卡著困擾的滋味好糟,她再不弄明白,今夜又甭想好好睡! 「我以為你昨天就會殺過來逼問我,沒想到你還挺有耐心。」 古初歲不意外她的出現,他早已等待著她,教他意外的是,她拖了一夜才來。 「到底是啥戲法?你是大夫嗎?實際上你沒有割到手腕吧?那血根本是雞血或狗血,你事先藏在袖裡的吧?」才剛被他誇獎有耐心的歐陽妅意連珠炮丟出成串疑惑和污蔑,一邊捉過他的掌,硬翻過來看他的手腕。 「那不是戲法,我不是大夫,那也不是雞血或狗血,我確確實實劃了一刀。」 「沒有傷口……」白瘦的腕上,只剩下隱約可見的淡淡紅痕,它淺到好似再不用半刻,它就會褪得一乾二淨。 「它痊癒了。」 這個說法,她曾經聽過,還嗤之以鼻。 歐陽妅意舉一反三,立刻動手去扯他的襟口盤扣,他並未抵抗,由著她去,白玉柔荑因為太急促而無法順利解下盤扣,她牙一咬,直接扯裂它們,紅玉圓扣彈飛出去,滾落地板,發出極為細膩的叩叩聲,然後消失於座椅底下。 失去盤扣系扣的胸口,裸露出來。 有個應該要存在,但此時同樣不見蹤跡的傷處,就在她掌心探索的胸口。 他是相當罕見的典當物,幾乎可說是價值連城,不當太可惜。這是當鋪玉鑒師為他所下的鑒評。 大夫煎的藥湯你不喝,開的藥膏你不擦,只堅持已經痊癒,你是有自我療傷的神力是不是?她曾經酸著嗓,嘲弄他不肯聽話塗藥,現在想來,她似乎蒙對了什麼…… 不喝藥,不擦膏,因為全是多餘。 傷口不存在,喝藥做啥?擦膏做啥? 「……為什麼?」她呆怔地望向他:「你是神仙嗎?」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仙人,才會擁有像法術一般的神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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