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燕燕于飛 | 上頁 下頁 |
| 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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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於飛眼眸刺痛著,在車廂內跌跌撞撞,好幾次差點與徐非凡有肌膚之親,但無論她怎麼逃,如何掙扎,在這方寸之地也只是如同一隻誤觸陷阱的兔子,被殘忍的獵人耍著玩而已。 又一次,當她整個人被撞上車廂,唇角都磕出一個傷口時,她總算找到了一絲逃離的契機。 就是這道門,把它撞開了,她就能逃出去。 她先是想用手扳門把,卻發現她受傷的手腕疼痛無力,竟是怎麼也扳不開,後來,她一咬牙,開始不顧一切地用自己的頭撞起來,但車廂內搖晃得厲害,她撞得自己昏昏沉沉,門縫依然緊貼著。 徐非凡在她身後嘲笑著。「傻姑娘,你就算把這車門撞開了又如何?外頭是偏僻的荒野,你想被野獸活活吃了嗎?與其死得面目全非,不如陪爺樂一樂,爺保你個全屍。」 「瘋子!」她咬牙切齒。 「哈哈哈!」回應她的是一串恣意邪肆的笑聲。 金於飛深吸一口氣,凝聚全身僅餘的力氣,使勁往車門一撞,砰地一聲,車門被她撞開了,呼呼的冷風猛然灌了進來。 徐非凡見她扭著身子要爬出去,腦門頓時清醒,驚駭地瞪大眸,一把拉住她。「你瘋了?你如今跳車出去,不死也半殘了!」 「你放開我!」金於飛極力掙扎著。 兩人推擠拉扯之際,驀地,一陣踢躂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排山倒海似的逼過來。 有人來了! 徐非凡一震,陡然間關上車門,朝前頭的馬夫喊著。「快!別讓後頭的人追上!」 馬夫聞言,狂甩起鞭子,馬車跑得更快了。 忽地,有箭矢破空的聲音淩厲而來,準確地射中了馬腿。 馬兒痛楚地嘶鳴,一條腿跪倒在地,車廂刹時傾斜,眼看著就要翻覆,就在這個瞬間,一匹毛色墨黑的駿馬已然疾奔至車廂一側,馬上的騎士一腳踢開車門,清銳的目光往內裡一掃,很快地就盯住目標,上半身俐落地往側傾,展臂穩穩地撈住金於飛,將她整個人抱上馬。 「你怎樣?還好嗎?」 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在金於飛耳畔撩撥著,她側身坐在男人懷裡,揚起臉,朦朦朧朧地望向他。 夜色深沉,她一時沒看清男人的臉,男人本來微笑著,卻在馬車風燈的光線陡然映在她臉上時,神色一變。 他看見她唇角破了口,看見她額頭是一片令人觸目驚心的淤紫,而她拽著他衣襟的兩隻手腕上頭是一道道勒得深深的紅痕,甚至流著血。 該死! 玉懷瑾的心海倏地掀起驚濤駭浪,眼神如最尖銳的冰刃,一身的鐵血煞氣咄咄逼人。 這突如其來的震怒令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刹時間心亂如麻,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懼在胸臆之間翻騰著。 「你、你是誰?」她呢喃地問,嗓音黯然沙啞。 為何會讓她想起那個男人?想起百年前與他的種種糾葛……他應該已經不在了的,應該早已遠去的…… 「是我。」他低頭凝視她,墨眸在夜色裡閃爍著璀璨的星芒,他牢牢地握著韁繩,也牢牢地將她護在自己胸懷之間。「你不記得我了嗎?」 她震撼著,心跳乍停了一拍,正當他緊繃地期盼時,她卻是雙眸一閉,暈了過去。 他說不出的失望,卻沒因此責怪她,只是更加小心翼翼地摟抱著懷中佳人,低唇親了親她淩亂的秀髮,接著轉頭命令跟在近旁的親衛—— 「將馬車裡的人給我抓起來,爺親自處置他!」 漫天風雪裡,她護著他倒在雪地,鮮血染遍了周遭,宛如雪上一朵朵盛綻的紅梅。 他緊緊抓著她纖細的肩頭,像是震怒。「為何……為何如此?」 為何啊? 其實,她也不明白的,為何甘願為了他死,為何死得這般淒涼,也無怨無悔?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是的,為他而死,彷佛是她註定的宿命,還有更早更早以前,那時,他是某個世家大族的庶子,而她……她是誰呢? 她看見一條山間清澈的小溪,她在溪畔的石頭上擣衣,一邊和幾個同樣年紀的小姑娘說說笑笑。 對了,她是一個長於山村的野丫頭,有一日,意外救了身中奇毒的他,他的腿廢了,不良於行,她就自告奮勇當服侍他的小丫鬟,天天推著他坐著木頭輪椅四處去遊蕩。 那段時光,歡喜如夢,是野丫頭珍藏一生的美好回憶,然後庶子因家族鬥爭,幾個嫡兄弟都去世了,他的父親為了能有個健全的兒子繼承家業,千方百計為他找來了一名神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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