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不愛江山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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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前往襄於州,尋訪德芬下落的時候,某日微服出巡,遭遇一群武功高強的刺客,就連曹承熙也難以護住她,是他救了她。 他持一把橫刀,刀鋒還缺了道口,微鈍,可他用那把看似不犀利的刀解決所有刺客。 他殺人,快、狠、准,沒一理猶豫,刀刀直取要害,不留餘地。 說實在的,他令人心驚膽顫,她在戰場上見過最狂暴的戰士,都不如他殺得狠、殺得果斷,他像野獸,是不世出的奇才。 這種人,絕不能讓他成為敵人,必須設法令他為自己所用。 為了留住他,她頗費了一番心思,許他三個承諾。 第一個承諾,特許他不必執臣下之禮。第二個承諾…… 「告訴我吧!」他忽地揚聲喊道。 她一怔,凜然回神。「你說什麼?」 他在岩石上調整坐姿,面對她。「當日你許我的第二個承諾,現下可以實現了。我要你告訴我,你之所以立誓成王,是不是為了曹承佑?」 該來的,終究會來,第二個承諾嗎?呵。 真雅悠然歎息,盈盈走到石頭前,她是公主,卻由下往上望,與他說話。 「為何你會如此猜想?」 「我猜錯了嗎?」他眨眨眼,墨玉般的脆流動著炯炯光采。 她總覺得他雙目很有神。「承佑的事,是承熙告訴你的嗎?」 「曹承熙?」他嗤笑。「怎麼可能?他平常見到我,打我一頓都來不及了,哪還會跟我說這些知心話?」 「那你怎會聽說承佑的事?」 「我在這宮裡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東家打探、西家湊熱鬧,總會聽說一些有趣的事。」 「你聽說了什麼?」 「我聽說你從小便跟曹承佑相識了,當年他在宮內擔任星宿主的時候,好像還負責傳授如劍術?」 她征忡,回憶年少歲月,心口隱隱揪疼。「他是易宿。我這身衣裳便是仿他當年的官服縫製的。那時我很不服氣,為何王女不能成為星宿主?我也想如他一般威風凜凜地率領一群星徒。」 「原來如此。」無名揉捏下頌。「我就想,你堂堂一個公主幹麼穿成這樣?」 她澀澀地牽唇。 「聽說你十六歲那年,主動跟陛下表明欲上戰場,指名加入曹承佑魔下,之後也是他領著你東征西討,宛如師徒,又似兄你的情誼。」 「……」 「曹承佑憂國憂民,以天下蒼生為念,你既受他影響至深,於是我猜想,或許便是他勸說你拿下這個國家的王座。」 他果然聰明,太聰明了。 她凝肺他,想看進他眼潭深處,看到的卻只是表面微微的波紋,這人真是個謎。 「沒錯,我是對承佑哥許下了承諾。」 承佑哥。承諾。無名譏消地扯唇。她對曹承佑果真有非比尋常的情慷。 「你瞧瞧周遭。」真雅立于山崖邊,衣袂飄飄,揚手指點四方。「有一天,你眼中所看到的都將成為我的江山,希林國內為了苛政而痛一苦的百姓,都將成為我的子民。」 她的江山,她的子民——是她的嗎? 他不著痕跡地冷笑。「你就如此有把握能拿到王位?」 「我非拿下不可。」她坦然直視他。 為什麼?因為她對曹承佑有承諾,背負著他的期待嗎?無名嘲諷地尋思。 他驀地躍下岩石,雙目放肆地打量她。「人人都說公主你冷若冰霜,心中無情無愛,在我看來,你比誰都情熱如沸。」 他說什麼?她震顫,一時心慌,足下絆上一粒尖銳的石子,身子不穩地踉蹌。 他見狀,警醒地仲展手臂,一把攬住她細腰。「當心點。」 他這一攬一帶,她整個人幾乎等於偎在他懷裡,姿態親密得教人困窘,她心韻一凝,不知所措,他卻宛如理毫沒意識到,一還盯著她。 「為了愛一個人,走上孤獨的王者之路,值得嗎?」他沙啞地問。「要走這條路,須得付出多少代價、多少犧牲,公主始不會不知曉吧?」 所以?他這是想勸退她? 真雅方寸一涼,冷淡地推開他。「這也是我的選擇,不勞費心。」 生氣了呢!無名注視她拂袖而去的背影,自嘲地苦笑。 就說了師父這是給他出難題,要他惹惱一個人是易如反掌,要他哄騙一個女子的芳心,可是千難萬難。況且,還是這般冰雪靈慧的一穎心。 「真雅——」他沉吟地啥著這個名。 當初若是選擇德芬下手,會不會容易些呢?可惜如今德芬身旁已有了黑玄,他倆如膠似漆,情意綿綿,旁人勢必難以介入。 他沒有別的退路,只能是真雅了,只能是她…… 「你還柞在那兒做什麼?」她察覺他沒跟上,回眸張望,翠眉聚攏。「不隨我回宮嗎?」 他不動,靜靜地望著她,她正巧站在一株樹下,陽光篩落葉面縫隙,點點映亮她端麗的容顏,交錯著陰影,平添幾許夢幻朦朧。 她真美,美在不矯揉做作,美在如冰勝雪的氣質,美在她待人處事,堅持著某種近乎執拗的義理原則。 「怎麼了?你不走嗎?」她不懂他為何毫無反應,走過來輕扯他。 他倏地反手握住她的手,她來不及抽回,遭他牢牢箱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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