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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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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夜闌人靜,怨怒的妒火燃燒殆盡後,殘存的竟是哀傷與淒涼、思念與不舍。 她告訴自己,應該恨他的;從那晚得知他的背叛開始,她便一直要自己恨他——不再想他、不再念他、不再愛他,只要恨他! 但她做不到! 就算得知他和女秘書有婚外情,就算他那一耳光讓她自天堂跌落地獄,她憶起的,仍是他慣有的溫柔體貼。 他對她總是那麼包容,那麼珍寵,讓她連恨他也做不到! 「我想恨他的,宜和,真的好想。我想彈琴,可是卻沒辦法,一個音符也彈不出來。」她再也無法掩飾強烈的痛苦,淚水不聽話地直落下來,「為什麼?愛一個人不容易.沒想到恨一個人更加困難……」 「別哭了,夢婷,別哭了。」丁宜和擁住好友,跟著鼻酸。 但汪夢婷卻吟起一首英詩,伴著無聲無息的淚水—— 「THERE IS NO ONE BESIDE THEE,AND NO ONE ABOVE THEE; AND MY WORDS THAT WOULD PRAISE THEE ARE IMPORTANT THINGS, FOR NONE CAN EXPRESS THEE,THOUGH ALL SHOULD APPROVE THEE. I LOVE THEE SO DEAR,THAT I ONLY CAN LOVE THEE.」 世上沒有人同你並列,亦無人高於你; 你形單影隻佇立夜鶯啼唱時分! 我欲頌揚你之言語都顯得無能,因雖人人該贊你,卻無人能刻繪你。 親愛的,我愛你之深使我只能夠愛你。 SAY,WHAT CAN I DO FOR THEE!W EARY THEE,GRIEVE THEE? LEAN ON THY SHOULDER,NEW BURDENS TO ADD? WEEP MY TEARS OVER THEE,MAKING THEE SAD? OH,HOLD ME NOT,LOVE ME NOT,LOVE ME NOT!LET ME RETRIEVE THEE﹒ I LOVE THEE SO DEAR,THAT I ONLY CAN LEAVE THEE. 說,我能為你做什麼!令你厭煩憂戚? 倚你肩頭,將新負擔予你添上? 將我淚灑落你臉容,令你悲傷?哦,別抱我、別愛我!讓我拯救你。 親愛的,我愛你之深使我只能離開你。 季海平將黑幽幽的眼眸調向窗外,眉尖微微蹙著,修長的指尖不自覺地輕撫著細緻的書頁。 這本英詩選集是夢婷少數忘了帶走的東西——她竟忘了帶走這本詩集!而他,將它帶來美國。 季海乎苦笑。或許是上帝憐憫他,要他借著這本書傾泄對她無限的思念吧。 這段日子他總掙扎在自己放她高飛是對是錯、該或不該的迷思中。 伊莉莎白,勃朗寧卻給了他答案。 他做的是正確的。 為了讓夢婷幸福,為了不讓自己成為她的負擔,為了不讓她陷入兩難的境地,他選擇和她分離。 而今早,他收到她自臺灣快遞來的離婚協議書,上面附著一張便條。 便條上是她秀麗的筆跡:律師告訴我離婚協議需要夫婦同時在場,在兩名證人的見證下簽名才告成立。我明天要去英國了——有關那個規定,對你的律師而言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吧。 他明白夢婷的意思,她不願意再和他見面。 其實,他又何嘗敢冒險再見她一面呢?只怕一見了她,他就再也無法放她走了。 他再次對自己苦笑。 內線電話打斷他的沉思。「副總,」方巧玉的蛋音清清楚楚地傳來,「臺灣長途電話。」他神經繃緊,「誰?」 「一位丁小姐。」 丁小姐?丁宜和?夢婷的至交好友? 他迅速接起電話,「我是季海平。」 「馬上回臺灣來,季海平。」她劈頭就說。 「什麼?」 「現在,馬上!否則明天早上夢婷就要到英國去了,十點二十的班機。」 他閉閉眼,「我知道,和程庭琛一起。」 「可是她一點都不想走!她不想跟程庭琛走!」丁宜和在話筒的另一頭怒喊。 他震驚莫名,「為什麼?」 「你該死的是哪種白癡?竟然看不出她愛你!」她語氣出奇地暴躁,「她愛你所以捨不得離開你,她愛你愛到連你有外遇,她都無法恨你!」 他倒抽一口氣,「你是不是弄錯了?」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是白癡嗎?我會弄錯自己好朋友的心情?」 季海平臉色刷白,訥納地無法吐出一句話來。 「聽懂了沒?現在立刻回灣來!」她口氣淩厲,「我可不許你傷害我最好的朋友!」 掛上電話後,季海平有好一陣子的茫然無措。 丁宜和的話有如炸彈般震得他驚愕莫名。夢婷愛他,她愛的不是程庭琛,是他! 他一隻手顫抖地摸索著電話按鍵,「方秘書,替我訂機票,我要立刻回臺灣! 務必要最快的一班飛機——」 拜託!讓他及時趕回去吧…… 早上十點。 他還來得及嗎?來得及再見她一面,來得及對她表白一直潛藏在心底的愛意嗎? 季海平在機場大廳惶然四顧,找尋著那個總是牽痛他心的倩影。 拜託,讓他找到她,讓他見她一面。 找不到,他找不到她!難道她已經出關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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