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薔 > 歡喜冤家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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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極存糧?」 「這個。」她重新走向他,遞給他一碗泡面。 「泡面?」他愕然接過,「拉麵道?這是什麼玩意?」 「臺灣現在最流行的日本拉麵泡面,」她語調輕快地解釋,「他們的廣告都拍得很有趣哦。」 「OK,日本拉麵就日本拉麵。」燕喬書投降了,不奢望她還能拿出更吸引人的食物,「熱水在哪裡?」他問,意欲起身。 「別動!」清脆的語音阻止了他。 「怎樣?」 「受傷的人別動,坐在那兒就是了,我來幫你泡吧。」她說著,搶過他手中的泡面,「這點義氣本人還是有的。」 「還真是謝謝你了,哥兒們。」他半嘲弄。 她裝沒聽懂,「不客氣。」 掀開泡面盒蓋,就著熱水瓶注滿熱水,最後以筷子把盒蓋壓緊。不到一分鐘,冒著熱氣與香氣的泡面便放在燕喬書面前的桌上。 「還有日本綠茶,要不要?吃日本拉麵就該配日本綠茶。」 「日本綠茶?」一個完全引不起燕喬書興趣的專有名詞,「不能煮個咖啡什麼的嗎?」他期盼地望著她,接著搖搖頭,「算了,我知道你不可能有咖啡壺,三合一也行。」 「嘿,Man,別瞧不起我。」江若悠睨他一眼,接著翩然轉身,以恍若芭蕾舞者的美妙姿勢滑到廚房,再以同樣的姿勢滑回來,揚起手臂,舉起一個銀色的器具,「當當當當!這是什麼?」 這一連串作秀般的表演驚怔了燕喬書,呆呆地看著,好半晌,才真正認清她拿在手裡的東西,「義式咖啡機?」他不敢相信,「你會煮Espresso?」「佩服我吧?」她得意萬分。 「太棒了!我就愛喝Espresso。」 「我知道你愛喝啊……」她喃喃。 他卻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 「沒。」她一凜,連忙搖頭,「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本人就再為你免費服務一下,煮壺咖啡給你喝吧。」 她跟燕喬書是好朋友。 說到兩人的交情,可以追溯到高中時代——倒不是她倒楣到居然跟他念同一所高中,而是兩家人正巧是住對門的鄰居,兩個人上學、放學時間又相差不多,要不天天碰頭也難。 當時江家剛剛搬到燕家對面不久,所以她也不太清楚對門鄰居的底細,只知道那一家的父親似乎是某個警署高官,母親好像是中外混血,有個女兒在外地念書,還有個年紀跟她一般大的兒子,在臺北市堪稱制服最帥的明星高中就讀。那所學校的制服是還不錯,被那個身材高瘦修長的男孩穿起來也特別有型,尤其他每回都讓黑色領帶松松地垂落,更添幾分率性瀟灑的氣質。 相較起來,她就遜色多了,學校的制服本來就黯淡,被她穿起來更加難看,尤其那黑色百褶裙,不知為何老是被她弄得起皺,醜陋不堪。 他就曾經在一個秋高氣爽的早晨這麼嘲弄她,「嘿,同學,你昨晚是不是用功到就這麼睡著了?連衣服都不換。」 她狠狠瞪他,「我用不用功不必你管,把你自己的書念好吧!」 「哇,說話這麼沖!不愧出身于升學率第一的女校。」他笑著,頰邊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你們學校的學生該不會每一個都這麼趾高氣揚吧?」 他有酒窩?她有半秒失神,迷惑於那因為酒窩的顯現而令他看起來蘊著七分調皮,卻有三分羞澀的微笑。 「你們學校的學生又是不是每一個都像你這麼多管閒事呢?」一恢復正常,她立即回敬他。 他望她數秒,忽地迸出一陣春日清泉般的朗笑,「江若悠,我是燕喬書,燕子的燕,喬峰的喬,書法的書。」 「燕喬書?」她聽著他清澈的笑聲,心跳微微失速,「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不知道嗎?我老爸是幹警察的,我多少也得學會一些調查本領啊。」「是嗎,那除了我的名字,你還調查出些什麼呢?」 「想考我嗎,」他眨眨眼,眸中光芒燦燦,「我知道你爸在臺灣最大的私人企業集團工作,你媽是老師,你還有個弟弟也剛剛考上第一志願,至於你嘛,成績倒是不錯,還參加了學校樂隊,就是脾氣不太好,性格懶散,平常沒什麼休閒活動,就愛看小說跟漫畫,最近迷上的漫畫是「灌籃高手」,看到流川楓就流口水。還有,天天追著第四台的「銀河英雄傳說」看,還硬強迫你弟用相機把電視螢幕上的楊威利拍下來,做成小照片放在皮夾裡。對了,你還會彈一點鋼琴。嘖,」他挑挑眉,狀若不可思議,「跟本人氣質真有點不搭軋。」 「你——」聽他這麼對自己的一切如數家珍,江若悠驚呆了,有半晌不知所措,直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恍惚的心神,「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她瞪他,感覺遭人看透的尷尬與狼狽,「你監視我?」 「如果你是指我在你家安裝監視攝影機,抱歉,我沒那麼無聊。如果你猜我用望遠鏡偷看你,不好意思,我們家的窗戶不相對。」 「那你是——」她蹙眉,腦海忽地掠過他方才隨口說過的關鍵句:硬強迫你弟用相機把電視螢幕上的楊威利拍下來,做成小照片…… 「是我弟告訴你的?」她恍然大悟。 他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她咬牙切齒,決定放學回家後要宰了那個多話的小子!他沒事跟個鄰居說這麼多做什麼?而她更想問問這個傢伙沒事探聽人家那麼多又打算做什麼?可他沒有告訴她。 兩人認識這麼多年了,從一開始的吵吵鬧鬧,到後來的嬉笑逗弄,交情由淺至深,他卻還是有許多事不肯痛痛快快地告訴她,經常話說一半,憋得她難受。今晚也一樣。 無論她怎麼旁敲側擊,他就是不肯告訴她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曾經試著拐彎問他:「喂,你就這麼賴到我家可以嗎?難道不需要去跟什麼單位報告嗎?」 他只是聳聳肩,「這裡沒什麼單位需要我去報告的,我不過搶了一輛計程車啊,反正現在都把它丟回大街上了,也CALL了司機前去自取。」 「聽你說得輕描淡寫的,難道你不怕那個司機控告你搶劫?」 「放心吧,我跟他商量好了,車上留了一筆錢給他,算是表達我的歉意。」「就這樣?」她不敢相信。 「就這樣。」 她再也忍不住了,決定單刀直入,「你究竟來這邊辦什麼案子?為什麼會搞到只有一個人對付歹徒?為什麼沒人接應你?你們其他的組員呢?」 「什麼組員?」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什麼國際刑警嗎?總有個什麼team吧?難不成你都是單槍匹馬辦案?」 「正確說來,我不是來這邊辦案的。」他品啜著咖啡,送給她一抹悠然的笑,「臺灣的國際刑警科並沒有接到我們協助辦案的請求。」 「那又怎樣?」她還是一頭霧水。 「沒怎樣。」他語音輕淡,「這表示這回我來臺灣是私人身分,不是出公差,明白嗎?」 「不明白!」她怒視他,眼眸燃起火焰,「那你怎麼又會跟人搏鬥?難道不是為了抓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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