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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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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帶鑰匙啦?」她在他懷裡搖著頭,蹭得他難受。 「我希望享受一下耶誕夜有人替我開門的感覺。」 「好了,你已經達到目的了,現在可以換鞋了吧?」 「喔。」她這才放開他。 「大哥,我們今天晚上別睡了好不好?」 「你又要幹嘛了?」 「我們來聊天。」 「你還沒聊夠啊?」 「聊夠?我們根本很少有機會聊天。」 他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好吧,你想聊什麼?」 換了鞋,她挨著他坐在沙發上。 「你今年還回不回加拿大過年?」 「今年沒這個計劃。」他忽然懷疑她在動什麼歪腦筋。「你希望我回加拿大去?」 「不是啦,我在想如果你不回去的話,那我就在家陪你,不跟同學去參加自強活動了。」 「你想去就去,不用委屈自己來陪我,我那麼大的人了還用得著你陪嗎?」 「不管,我已經決定了。」她想了想,找了別的話題。「大哥,你有兄弟姐妹嗎?」 「一個弟弟。」他側頭看了看她,對自己連這麼基本的事情都沒告訴過她感到自責。 「你們感情好嗎?」 「很好呀。」 她漸覺辭窮。「大哥,我們出去聊好不好?」 「你有什麼毛病啊?」 「我怕我英文說得太好了你聽不懂啦。」她對他眨眨眼,說著反話。 「准你說中文,今晚解禁。」 「謝謝。」她開心地挽起他的手臂。「我真羡慕你,不像我,跟我哥水火不容。」 「想回家去看看他嗎?」 她搖搖頭:「我想回去看看房子倒是真的。」 「房子?為什麼?」 「我對那房子比較有感情。」她頓了下。「那房子是我爸用退休金買的,雖然已經是舊屋了,但依然可以讓我回想起跟爸爸有關的種種,所以我才說對那房子有感情。」 他沒忘記她的身世。「你跟爸爸的感情很好?」 「那當然,我爸最疼我了。他說我媽本來不想為他生孩子的,是他死求活求的,我媽才答應他不管男的女的,只生一個。」她笑了笑。「差點我就來不了這世界了。」 「你媽不疼你嗎?」 「疼還是疼吧。不過,小時候我常挨她打。」 「為什麼?常常闖禍?」 「才沒有。」她噘噘嘴。「我記得有一次我跟同學一時貪玩,跑到人家的果園裡去偷摘果子,其實我們也不是真的想吃,只是覺得好玩,因為那種偷偷摸摸的感覺很刺激。」 「那時候你多大?」 「小學四、五年級吧,記不清是哪一年了。」 「原來你那麼小就喜歡找刺激啦?」他輕笑。「後來呢?吃到果子了嗎?」 「沒有。沒摘幾顆就被主人發現了,我們一看事蹟敗露,拔腿就跑。主人追著說要把我們抓到警察局去,」她說得激動,仿佛主人此刻正在她背後追著。「嚇得我連鞋子掉了都不敢回頭去撿,一路沒命地跑過小溪,赤腳踩著碎石子路跑回家。兩隻腳底都被尖銳的小石子戳傷了,流了好多血。」她喘了口大氣,接著說:「回到家我媽竟先問我鞋子怎麼不見了,我只好把偷摘果子被人追逮的過程原原本本地告訴她,然後──就挨揍了。」 「那你的腳呢?」 「挨完一頓揍,兩腳裹了一星期紗布。」 「你的腳還真是多災多難。」想像她當時的狼狽模樣,他又取笑她。 「你很沒同情心耶,有什麼好笑的。」她自己也在笑。 「好了,已經很晚了,你該去睡了吧?」 「還不要,我說了我的糗事給你聽,你也該回饋一些給我。」 「我沒有糗事可以說。」 「那就說別的,說──你女朋友為什麼拋棄你?」 不忍破壞耶誕夜的寧靜,他壓住怒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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