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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宋銀輝面含慍色的眯起眼。「閣下未免管得太多了。」

  聞言,他大笑。「我叫胡霸夫,這碼頭本來就歸我管,南來北往的商船都要報出名號,我才能上冊收取停泊費。」

  「我這是官船。」他強調。

  「我知道,官船和商船不一樣,不過我得先問清楚你們要停幾日,可有留下看船人,需不需要清水和其他補給物,以及船隻是否受損,要不要修船。」官船不收費,只是也要打點打點,誰知道會不會出事。

  「我……」我們有人守船。

  宋銀輝正要開口,一道嬌斥聲先他一步,他腦中頓時浮出兩個字:壞了。

  「你管我們要停幾日,你是什麼玩意也敢出言質問,一個全身臭烘烘的死老百姓給本小姐滾遠點,以你這種在溝渠裡討生活的臭蟲休想攀上成武侯府高枝……」

  §第八章 補上八年的禮物

  「咦!」這是什麼?

  「一、二、三、四、五、六,六口紅木箱子,六尺寬、三尺高,每個箱子上頭雕著不同花卉,牡丹、芍藥、海棠、芙蓉、木犀、臘菊,以六把銀鎖分別扣住,沒有與雕花相仿的鑰匙便無法開啟。

  「喏!拿著。」眼帶笑意的謝天運取出銅環扣著的花形鑰匙,叮叮噹當發出碰觸聲。

  「給我的?」原清縈十分訝異。

  「嗯,給你的。」他將鑰匙串往她手心一塞,輕輕闔上,讓她握著。

  「裡面是什麼?」叫人非常好奇。

  他搖著頭,一臉寵溺。「你自己看了就曉得。」

  「吊人胃口?」她沒好氣的一睨。

  「我這些年送你的生辰禮和年禮,以及三大節慶的賀禮,我希望你看了會開心,不再怪我丟下你一人。」那時的他不得不走,他怕習慣以武服人的舅舅會對原府不利。

  她愕然。「我沒收到。」

  謝天運勾唇冷笑。「你若收到我就不會送了,兩年前我看到舅舅家的表妹戴著我送你的赤金鑲紅寶石的芙蓉雙股釵,當下我怔愕的問她釵子打哪來,她也沒遮掩的直言從她娘的庫房取的,有幾口相似的大箱子……」

  表妹根本不曉得箱子的主人是他,還以為是昭雲郡主的私物,她自行取用未曾詢問,喜歡什麼就拿什麼。

  「……我氣得找上舅母,問她為什麼私藏我的東西,沒想到她沒有一點心虛和愧色,反而理直氣壯的怒責我偷了侯府之物,是個賊,她拿回被偷走的東西天經地義……」她連箱子都沒打開看過就先給他栽上罪名,說他手腳不乾淨,讓侯府上下以異樣眼光看他。

  頓了頓,原清縈再開口時語帶沙啞。「你那幾年過得很苦吧,我還氣你音訊全無……」

  她錯怪他了,高門大戶也不一定過得錦衣玉食,婢僕成群,其中的藏汙納垢不足為外人道。

  謝天運笑著抹去她眼角一滴淚水。「傻清兒,都過去了,你這眼淚流得太晚了……」

  「呿!誰為你流淚了,是風大吹迷了眼。」她抽抽鼻子,有些哽咽,使性子地不讓他拭淚。

  「我寫信了,每個月至少十封,在我去的第一年,之後逐年遞減,不過信件和給你的各種禮一樣,都被人刻意截下,我過了六年才知道你一件也沒收到。」那時他真的怒了,有殺人的衝動。

  「你做了什麼?」肯定驚天動地。

  他以前就是這樣,看著老實,實則很會記恨,只要別人給了他委屈受,明裡暗裡也要討回來。

  他一哼。「我帶了一把大刀將她的庫房大門砍成兩半,先搬出我的紅木箱子再找到被她撕成碎片的信件,我把箱子打開,看缺了什麼就拿同等價值之物,之後將她庫房的首飾、頭面、古玩字畫、擺件、香料、玉石等砸個稀巴爛……」

  原清縈捂唇一笑。「侯爺夫人不得心疼死了,她庫房裡擺放的定是貴重物品,讓你一次全毀了。」

  「她不會有我心疼,那些原本是我要給你賠禮的,你氣沒消我不敢來見你,可是她問也不問就私下扣住那些東西,我當時的心情是既憤怒又痛心……」他怎麼也想不到堂堂昭雲郡主也會做出如市井婦人的行徑。

  他等了又等,就為了原二姑娘一句「你給我滾回來」,但是他左等右等,等到的是兩人的漸行漸遠,他急了,派了親信前往塘河縣,不驚動原家人的四下打探,得知一切如常才安心。

  「你送再多的東西還不如親至原府門口負荊請罪,也許跪上三天三夜我會心軟。」最好風急雷閃下大雨才顯得更有誠意,雖然她不見得會原諒他。

  謝天運一聽,假意懊惱地將人抱入懷裡,又蹭又親的摩拿她白玉後頸。「早知道你這麼好商量,我就扛百來斤柴直接在你屋子外頭搭棚升火,順便烤烤肉饑死你。」

  「哼!你屬無賴呀!這麼不要臉的話也說得出口。」她嬌嗔的一睇,心裡早就不怪他了。

  她還有爹娘姊妹陪著她,縱使一時氣憤難消也不會太難受,她找了別的事分心,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只是心中的結始終在那裡,長久以來長成疙瘩了,不時紮著她。

  可是直到他的強行闖入,她才曉得他過得並未如想像中的如意,那時的他是剛要考童生試的少年,京城對他而言無疑是異鄉,人生地不熟的,誰肯與之結交。

  「臉皮厚才能得美嬌娘呀!要不是我千里奔來,還能抱得美人歸嗎?」他略帶埋怨的說道,同時也悻悻然的將人抱緊,若是他晚來一步的話就失之交臂,在她身邊的人便不是他。

  她想了一下,素手撫上他手背。「有可能。」

  族人們逼她,父親的靈柩就在廳堂,連娘也不遺餘力的幫大姊夫算計她,妹妹年幼沒法給她助力,就是想找師父和師兄姊們求助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四面楚歌的她快被逼上絕路,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個男人成親,先穩住混亂的局面,那時成親的對象不一定是謝天運,或許是其他人,更甚至是買個外鄉人,只要能讓她渡過難關她都會去做。

  然而他來了,如天神般降臨,那一刻的她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覺得眼眶又酸又澀,想好好的大哭一場。

  有他在,她安心多了,因為她知道他是護短的,不會讓人欺負她,而她是他少數在意的人。

  他哼聲很重。「小刺蝟,收回你的有可能,除了我,你別想有別的選擇,我都不會給你機會。」

  她輕笑。「一屋子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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