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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性情較冷的青蓮輕聲笑道:“沒人要你馬上接受他們呀!這四個大男人豺狼虎豹似的,任誰看了也會不安,你會害怕是人之常情。”

  “嗄?”她一怔,很想說不是這個意思,她怕的是自己而非四位兄長。

  “不過看在他們求妹若渴的份上,你就勉為其難地敷衍敷衍,免得他們以為自己面容可憎而嚇著你。”一群呆子,患得患失。

  聞言,她噗哧一笑,“萬一我真的不是他們的親妹妹呢?那他們豈不是失望。”

  “唉!你還是笑起來好看些,淨水她們還說我的人太冷,肯定把你凍成冰人兒,要我和顏悅色、多點笑容。”偏偏天性使然,她笑不出來。

  “大嫂跟紫竹哥說著相同的話,他也認為我比較適合多笑。”一說完,她又眉彎眼彎的低笑。

  青蓮一喟,“那根竹子死板了些,不會說些討姑娘家歡心的話,不過人很老實,只會說老實話,你不要因為他過於沉悶而嫌棄他。”

  以前同在觀音座前時,他總是少話的那——個,個性是很好,懂得謙讓,可實話實說的嘴巴還真是令她們受不了,很想封竹,讓他再也開不了口。

  到了凡間以後才明白寡言是一種美德,和嘮嘮叨叨的大捕頭一比,他簡直是男人的楷模,風家的兄弟都該向他看齊,學習靜心以修。

  “是他不嫌棄我才是,我老覺得他不是世間的人,隨時會羽化而去……啊!我好像把他說得像天人了。”風悲畫難為情地羞紅了雙腮,以手捧面怕人瞧見她的傻樣。

  不只是紫竹,連同青蓮在內的四名嫂子亦有相同感覺,高雅靈秀得不似凡間人,讓人心裡很不踏實。

  “不,我們本非尋常人,你有此一想也無可厚非。”只能說她的觀察力相當敏銳,能一眼看透凡身下的仙體。

  “嗄?你說什麼?”她沒聽清楚。

  一見她愕然的神情,青蓮反而不便透露太多。“沒什麼,我是說你要試著接納你大哥他們,你太過生疏的態度讓他們很沮喪。”

  以為她怪他們太晚找到她,以致害她淪落風塵,被迫賣笑營生。

  “我……我本來就跟他們不熟……”她為難的說道,心中仍有理不清的結。

  問起爹娘,哥哥們的回答是父母雙亡。為何手足離散各據一方,他們說得含含糊糊,一筆帶過,隱約是家道中落,盜賊橫行。

  雖然她年紀最小,卻不表示她什麼也不懂,察言觀色是她先前在織女坊必須學會的一門技藝,善於看人臉色的她輕輕一瞟便能看出其中必有隱情。

  他們不說,她也不好多問,相信哥哥們也是為了她好不願徒增她的煩惱,即使她明瞭絕非流賊兇狠,造成家破人亡這麼簡單。

  “多跟他們親近就熟了,畢竟你們體內有著不可切斷的血緣關係,血濃於水總是事實。”親情是根深蒂固,無法切割。

  “你怎麼曉得我一定是他們的妹妹呢?光憑一個胎記太不可靠了。”風悲畫忍不住說出心底的隱憂。

  不懂得安慰人的青蓮看了她一眼,“你就這麼害怕自己不是風家的女兒嗎?”

  “我……”她低下頭,神情悵然。

  她確實很怕,怕大家的寵愛只是一場誤會,讓她擁有家人的溫情又失去,那她肯定會很痛苦,落落寡歡地埋怨上天的錯待。

  “怕什麼,你就死賴活賴的賴住他們,誰叫他們有眼有珠,是不是自己的妹妹都搞不清楚,活該要養你一輩子。”替他們設想是多餘的,先吃定再說。

  “嗄?!”誰在說話。

  “寄傲山莊”腹地甚廣,樓閣水榭一座又一座,有時一眼望去了無人蹤,有時三三兩兩僕婢成群,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只是還是顯得有點冷清,常有種空穀回音的錯覺。

  只聞其音、不見其人是常有的事,風悲畫左顧右盼沒瞧見人,心裡難免毛毛的,但又只能故作鎮定,怕失了端莊,讓人瞧了笑話。

  “淨水,別再裝神弄鬼了,小心嚇壞了小畫兒。”她最近迷上嚇人的把戲,深覺有趣。

  “我……我沒有裝神弄鬼,我只是……腳拔不起來而已。”淨水的聲音聽起來可憐兮兮的,像是遇到極大的麻煩。

  不過也不算奇聞了,她就算站著不動也會招來麻煩,大家早就習以為常。

  “腳拔不起來?”怎麼回事?

  青蓮偕同風悲畫走近一瞧,兩人怔愕了下,繼而不約而同的笑出聲,難以理解她為何會這般迷糊,連這種啼笑皆非的事也會發生在她身上。

  前陣子下了一場大雷雨,水滿為患將池塘的一角沖塌了,風寄傲忙著為失散已久的幼妹張羅住處和日常所需的用品,因此忘了叫人整修,恢復舊觀。

  因此缺了一角的池塘,泥土特別鬆動,不知是誰又多事在那兒挖了個洞,泥水充積其中,稍一不慎就會陷入,卡在洞口。

  好死不死的想偷聽的淨水順著池塘的邊緣走,自以為萬無一失,誰曉得一腳踩空,深及大腿的泥水便吞沒她半隻玉腿。

  她拔不起來又站不起身,怨聲載道乾瞪眼,怪罪挖洞的人,渾然忘卻那是她前兩天挖的小地洞,想陷害敢凶她的風怒雷,結果害人害己,得不償失。

  “你們別一徑取笑我,快拉我一把,我快被水給淹了。”反正丟臉的事也不只一樁,她們愛笑就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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