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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別說你不在乎她的死活,要是你敢碰那渾小子一根寒毛,我就割花她的臉再斬斷她四肢。」狠話人人會說,在於做不做得到。

  「你敢——」他發怒地低咆。

  「你可以試試看。」他從不口出狂言。

  第一聲雞鳴由遠處傳來,修羅的臉上微微抽動了一下,他低咒了幾句淩空而上,神色匆忙得像是有什麼事快等不及了。

  似想到什麼,他在躍出一丈後突然回首,丟下一句——

  「別再像賊一樣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然後又飛身而縱地消失在他面前。

  掌心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的葉半月露出妒恨交加的陰沉神情,他並非全然落於下風,這些年發狠的習些旁門左道武學,功力早就不在修羅之下,互在伯仲之間,不過若無萬全準備他不會出手。

  另一方面也是顧及另一人的感受,在他心中,沒有人比他所愛的女子更重要,為了她,他可以暫時拋下屈辱,不讓她落淚。

  「半月,你能幫我殺了他嗎?」

  一聲輕似鬼魅的女音如絲一揚,驟地回頭的葉半月驚地瞠大眼,撩發蓋住左眼的胎疤。

  「你要我殺了修羅?」這是她的本意嗎?為什麼他竟感到悲傷。

  暗香幽至,一張帶著哀傷的絕美容顏迎著冷風。「我想殺了他。」

  槁素的黑衣襯著蒼白臉色,顯得憔悴萬分,纖腰嫋嫋的梁玉紫看來一臉病態,弱不勝衣地由風中走來,美麗的容貌上少了一絲豔色。

  千發老人過世之後,她便承繼其父之位,當起殺手組織「闇」的頭兒,以一名弱質女流之姿統禦旗下近百名殺手。

  其實她並不像外表柔弱,以女子之身習得父親七成武學,在江湖上算是厲害人物,出手狠毒而不留情,曾有殺手想叛逃她祭出殺一儆猴的手段,從此沒人敢心生二意。

  唯獨栽在「情」字當中,她最愛的人,同時也是最恨之入骨的人,剛烈的愛如今有如崩山的雪峰,一傾而下泄如洪流。

  「你捨得了嗎?」他苦澀的問。

  淚,順頰而下。

  梁玉紫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她將手揚高,指向已沉的月。「因為捉不到更想捉住,即便是鏡花水月也難叫自己死心。」意思是捨不得。

  他咬了咬牙,「恭主,我去殺了他吧!」心痛是一時的,時間會忘記一切。

  她實在太傻了,愛得毫無尊嚴。葉半月為她的癡傻感到不值,既痛心又憤怒。

  她歎了口氣,終究是忍不下心。「聽說他身邊多了一位異常得他重視的少年,你去查查他的底,若有不妥就除了他,不用再向我請示。」必要時,她也能心如羅刹。

  淡眉一掃的梁玉紫眸中迸射出似冰冷意,除了她所在意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是可以犧牲的棋子,冷漠得像食人的惡鬼。

  「大哥,晚上不睡跑出去做賊實在很不應該,你想想別人睡到一半被你吵醒有多痛苦呀!還要睡不睡的大喊有賊,你怎麼偷得下去?」

  如訴如怨的嬌嗔像是一張張開的銀網,網住乍然一驚的心,蒙著面的黑影全身僵直,大氣不吭地抿緊雙唇,不發聲響地盯著似在說夢話的瘦小身影。

  風怒雷自認為已夠小心謹慎了,足音細微不驚動任何人,雖稱不上輕功絕頂,但一般沒習過武的平民百姓,斷無可能聽見他移動的步伐。

  而這個有床不睡的小子卻趴在他房裡的桌台,兩眼緊閉似在酣睡,到底是真睡還是假睡,叫人全然猜不透。

  「大哥,背著劍出門很危險,你的性子躁又不得人緣,萬一人家認為你是江洋大盜而砍你幾刀,那不是很划不來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傷呀!你要謹記在心。」啊~~腰好酸,趴著睡的確非良策,骨頭都僵硬了。

  打了哈欠伸伸懶腰,揉著眼睛的瓶兒拉住飄過身邊的長衫,呵呵笑地像是捉住小偷了,讓他再也逃不開。

  「放手。」扯下臉上的黑布,風怒雷沒好氣的一斥。

  「不放不放,不能放,菩薩說你又溜出去做壞事了,要我牢牢地看緊你,不讓你多添罪孽的投胎當畜生。」呼!好冷,他又忘了要關門。

  冷風由門縫滲了進來,怕冷的身子自然偎向唯一的熱源,她伸手一攬抱住壯如樹幹的粗腰,滿意地在他腰間蹭呀蹭,沒發覺他猛然抽了一口氣,眼神古怪的瞪著她散發披肩的頭頂,像要宰了她,或……

  吃了她。

  「你給我睜開眼睛,再瘋言瘋語的說些瘋話,我就剝光你的衣服丟進雪裡,讓際活活凍死。」該死的小於,竟然讓他興起不該有的欲念。

  自認八風吹不動的風怒雷頭一回感到難堪,女色當前他能不為所動,就算再妖媚的女子使盡全力勾引,他依然能不生一絲邪念,將巴在胸前不著寸褸的豔妓拉開,不在歡愛過後還讓她癡纏不休。

  他鮮少涉足花街柳巷,但不是從來沒有過,可是從無一人能輕易挑起他的欲望,撩撥他引以自傲的自製力,對於這方面他相當自豪。

  可一碰到這似女又似男的小子全都破功了,只要她一個無心的舉動就讓他全身繃緊,血氣往下沖的如著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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