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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明顯便能看出是嬌養在閨閣中的大小姐,縱使不發一語的拎著暖包斜睨以視,但驕縱之氣仍由眉眼間展露無遺,生就讓人伺候的嬌嬌女。

  “她看上了又如何?這塊布我要了。”若瓶兒真是女子,他便請人裁了,為她做件新衣。

  “一個大男人要塊姑娘家的布料幹什麼,你以為你們這種粗鄙的下等人夠格穿件好衣嗎?也不倒盆水瞧瞧自己的寒酸樣。”呸!那副醜樣也配出來見人。

  丫鬟的尖酸刻薄激不怒向來脾氣暴躁的風怒雷,他冷冷一瞟,“滾開,別擋路。”

  “你……你敢叫我滾開?!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是誰,憑你要替她拿鞋都不夠格,居然敢冒犯!”他好大的膽子,八成不想在景平鎮混了。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音一沉,他目泛冷厲地半眯起眼。

  “管你第二遍還是第三遍,把我家小姐的布放下,我可以不計較你的粗魯無禮。”她的口氣十分蠻橫,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我買了。”他當下將布匹往櫃檯一丟,要店家結算。

  “不許買,我們瞧上眼就是我們的,你最好識相點別跟我們司家作對。”否則肯定有他好受的。

  “鎮前司家?”那個販售茶葉起家的商賈。

  “怎樣,怕了吧!我家小姐可是老爺夫人最寵愛的掌上千金,你要知分寸就快快放手,不要搶我們的布。”她一臉得意地仰起下顎,笑得輕蔑。

  “哼!”風怒雷的回應是一記輕哼,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裡。

  司家是地方首富又如何,他又不買茶葉,也無生意往來,管他是何方神聖,井河不相犯。

  “啊!你……你竟然推我!”丫鬟喳喳呼呼地轉向身後的小姐,大聲地訴苦。“小姐,你看他啦!明明是蠻子一個還學人家風雅,故意買走你中意的布匹讓你難看,實在是可惡至極。”

  一臉鬍子還敢囂張,也不打聽打聽他們司家是何許人也,豈容得了他造次,要是開罪了二小姐,他十條命也賠不了她一根頭髮。

  司家不只賣茶也賣香料和岩鹽,和官府的交情向來頗佳,司老爺算是殷實的生意人,安安分分地累積財富,娶有一妻兩妾,單生一獨子和三名待字閨中的女兒。

  不過他較寵愛最小的妾室,因此對她所生的女兒自是疼愛有加,在四個孩子中也最放縱,只要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不加以約束。

  什麼樣的人就養什麼樣的狗,從丫鬟張狂的行徑不難得知主子有多跋扈,若沒有小姐給她撐腰,一個賣身為奴的小婢女哪敢如此盛氣淩人,架子擺得和大老爺一樣高。

  “小香,退下,讓我跟他說。”嬌聲一起,濃郁的花粉味隨即而至。

  “是的,小姐。”

  小香順從地退到一旁,眼神倨傲的往上揚,似在說:我家小姐親自出面,你死定了,大鬍子。

  “這位大叔,君子有成人之美,不奪人所好,我看你也是辛苦人家出身,營生不易,何苦打腫臉充胖子,硬要爭一時的面子而落得三餐不繼呢?”瞧他那雙鞋都破了個洞還捨不得換,肯定日子不怎麼好過。

  “不勞你操心。”那一句大叔喊得他滿心不快,風怒雷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要兩邊為難的掌櫃打包。

  她臉色倏地一變,原先的溫柔轉為怒顏。“我是給你臺階下,不要給臉不要臉,我司芊芊想要的東西沒人可以拿走。”

  “那就等著瞧。”他根本不甩她的大小姐脾氣,鼻嗤一聲視若無睹。

  從沒受過此等漠視的司芊芊倍感羞辱,惱蓋成怒地向前擋在他面前。“你給我站住。”

  “刁蠻。”他繞過她,雙臂環胸靠在店內直柱,等著試衣的瓶兒。

  “你說我刁蠻?”她氣得整張臉漲紅,原本美麗的容顏為之抽動。“你曉得我是誰嗎?我只要跺一跺地,你就休想在景平鎮待下去。”

  “如果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那就可憐了。”他的語氣不無譏誚,說完逕自閉目沉思。

  “你……你……你譏笑我!”怒色滿面的司芊芊咽不下遭辱的怨氣,她驕橫地搶走店家剛包好的布匹。“是我的就是我的,我贏了。”

  她志得意滿地認為先搶先贏,不管對方願不願意讓,反正她用多十倍的價錢買下,相信店家不會跟銀子過不去,他們司家有得是錢。

  只是她的得意僅在彈指之間,細微的氣流波動和店家的驚呼讓風怒雷倏地睜目,在他們還沒察覺發生什麼事之前,一陣疾雷似的風掠過,瞬間她手中的昂貴布料不翼而飛。

  “愚蠢。”這麼不入流的手段簡直丟人現眼。

  “你這個小偷,快還我布來,那是我的布,你別想偷走它,我不會讓你如願……小偷,還我布……小偷……”

  司芊芊並非一定要那塊綢布不可,若是對方肯低聲下氣的求她,好言說盡地給足她面子,以她的家世還怕買不起更好的布料嗎?就算大筆錢財一送也不眨眼。

  可是這會演變成意氣之爭,從沒受過氣的她一向是家人捧在手心的珍寶,豈能甘心輸給一個貌不驚人的男子,說什麼她也要扳回顏面,一雪前恥。

  偏偏她死命地想搶下風怒雷手裡的布,而他擺明瞭不肯退讓,兩人就在店裡爭執不下,讓其他的客人停下購衣的動作駐足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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