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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根據張萬富臨死前的證詞,他說當年因為家貧而出外行乞,但餓得慌無處可去,冷颼鼴的風雪讓他暫避已無香火的山神廟,棲身神桌下好免於凍僵。

  睡意正濃之際,遝亂的腳步聲使他驟地清醒,他沒看清那些人的長相,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壓低的聲音,頓起盜心地想趁亂撈點好處。

  由於風家的寶庫設於後院,前庭發生了慘絕人寰的血案他一概不知,是事後的一場大火他才曉得出了大事。

  “沒半點線索嗎?他也在當場,不可能毫無所知。”除非是刻意隱瞞。

  “張萬富說他曾和其中一人打過照面,但他太怕死了就趕緊逃開,因擔心會被兇手認出而努力增肥……”風妒惡苦笑,“你看到那人大概會失笑出聲,他足足有我們四人的總和。”

  一陣靜默,繼而放出哄堂大笑。

  人要真的那麼胖,活著也挺累人的,兇手不動手他也會胖死,怕個什麼勁。

  “風兄,他話中無透露蹊蹺嗎?”邢風問道。

  “有。”身為緝凶懲惡的公門中人,對微小細節總會多加留心。

  “有?”他挑眉。

  “王爺。”

  “什麼?!”

  不只邢風的眉揚了一下,其他兩人也一正坐姿,滿臉怔然的看向風妒惡。

  “他稍微提了一下有聽見一位蒙面男子,態度恭敬地對另一位華服男子喊了一聲:王爺。”風妒惡的拳倏地握緊,流露出冷戾神色。

  “王爺?”面面相覷的三人錯愕無比,有些啞然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國運不振的千夕王朝雖然已日落西山,走向頹圯之勢,可是奢華無度的皇室仍大肆揮霍,皇親國戚的封邑多如繁星,其中最不匱乏的便是王爺封號。

  光是君王所生的子嗣就不下三十名,旁親支系的宗親也不在少數,他們沉迷女色,荒淫度日,仗著和皇家沾上一點邊就為所欲為,真要一查還怕扯出一堆爛賬,僅是涉案的“王爺”名單,他們起碼能開出一長串。

  唉!這又是死無對證的無頭公案,若是那人不離奇暴斃,至少還能出面指證一二,縮小調查範圍,不致留下一團迷霧讓人更無所適從。

  “各位不必為我憂心,有個方向好過漫無目標的追蹤,起碼我曉得當年的事有一位王爺牽涉其中,多用點心不難查出是何人所為。”有動機的就那幾人,“一過濾嫌疑,很快地便能水落石出。

  風家慘案已延宕多年,不急於一時,待他先了結白虎精後再說。

  “風兄,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儘管開口,別怕連累我。”義薄雲天的趙少甫拍拍他肩頭,一副力挺到底的模樣,不畏艱險。

  “呵呵……別把我們給忘了,真要出力我們可是挺管用的,幫你搬運屍體、毀屍滅跡不成問題。”這些個貪圖享樂的王爺們也該有人出面懲治一番。

  邢風在流雲說完之後,淡淡地掀唇,“放手去做,你不是一個人。”

  看著眾位知交好友豪氣干雲的鼓舞神色,風妒惡感念在心,千般感謝流於一句

  “我記住了。”

  記住他們的情,記住他們的義,他們肝膽相照的赤誠,他會謹記。

  §第八章

  “來來來,大家都渴了吧?我為你們沏了新茶,配點糕點暖暖胃,別說我們怠慢了遠來的客人。”

  媚煙兒像一家主母似的吆喝上茶、上甜點,舉止無禮地不敲門而入,擅作主張的打斷眾人的交談,自顧自地朗聲招呼,無一絲嬌羞。

  她一入內便往風妒惡身邊坐下,沒有半點女子該有的忸怩羞怯,無視禮教地將手攀放在他肩膀,豪放大膽的行徑恍若他是她的男人,一點親近舉動不算什麼,他們理該如此。

  回人娘親的她有個漢人的爹,不過她爹因無法接受回女對男女之事的放縱,在她剛滿兩歲時便棄妻拋女別娶,遠離兩母女。

  因緣際會之下,母女倆救了負傷甚重的魏仲謀,他有感救命之恩而認了媚煙兒的娘為義妹,她因此多了個行事嚴謹的漢人舅爺。

  而她在第一眼就喜歡上他一心守護的二少爺,在他年紀稍長,病痛纏身時便自告奮勇接下管家一職,代為照顧少主人。

  她常聽人說近水樓臺先得月,所以她捨下家鄉的娘親遠道而來,為的就是多親近她喜愛不已的男人,向他表達愛意,希望他能像家鄉里的男子向她示愛。

  雖然她自稱為管家,但是所攬下的事兒卻和多家務無關,而且也不會管賬和平衡家支,她最熱中的是跟前跟後,只要風妒惡不出外查案她便緊跟在側,寸步不離地死黏著,好像她是他的妻子似。

  其實媚煙兒本性不壞,說得上是善良,只是太外放的個性常叫人受不了,大部分的人把她當妹妹看待,自是包容她無傷大雅的任性作風。

  她有個漢人名字,是她爹取的,叫汪水媚,因為她有雙十分嬌媚的鳳眼,一出生便逢人眯笑,大家都說她長大必是迷人的媚人兒。

  “風兄,好不豔福呀!一回家就有美人投懷送抱,看得我等好欣羡。”這杯喜酒怕是喝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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