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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不是?”難道她是……獸?

  “我不能再說了啦!仙規很嚴的,像我們這種小仙很容易就被發覺……啊!完了、完了,我怎麼說出來?!我一定會被大士責罰啦!都是你害我說錯話了……”慘了、慘了,她該如何是好,她還不想被捉回去。

  對了,找青蓮,她一向聰慧,是她們四仙婢的頭兒,肯定會想出好辦法幫她,讓她得以在凡間多停留一段時間,不致受罰。

  思及此,她心安了一大半,不再毛躁不安的走來走去,擔心下一刻會有天兵天將出現,將她強行帶返天庭。

  不過在她寬心的同時,青蓮早已帶傷回到紫竹林,與心愛的男子分開,一顆泛著藍光的寶珠擺放在觀音座前的木盒裡,四道凹陷的痕跡仍顯得冷冷清清。

  “你是天上仙子?”風妒惡雖覺訝異,但也松了一口氣,糾結在胸口的鬱悶頓時一散。

  麒麟的模樣可不見得討喜,他原本憂心忡忡她會突然多出八隻腳,或是全身雪白如獅,抑或是一跳一跳地告訴他,她是山魈。

  “噓!小聲點,你不要大聲嚷嚷啦!我是偷偷下凡的,你要是一喧嚷開來,我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她小聲的埋怨著,眼中有難掩的慌色。

  離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她反而越來越不想回去,一來是因為凡間太好玩了,好多稀奇的玩意兒還沒玩到;二來是捨不得放情越來越重的人間情郎,他的柔情和憐愛令她春戀不已,她已經不曉得該如何不愛他。

  淨水按了按懷袋中的圓珠,不意摸到毛茸茸的細絲,睜大圓亮獸瞳的幼狐似懂她的煩憂,伸舌一舔她柔白手心,希望能分擔她的煩躁心情。

  “小淨,你相信我嗎?”撫著略帶愁色的梨頰,風妒惡揪心地擁緊她。

  “嗄?”相信他什麼?

  細腕上多了一道幾不可見的淡疤,淨水用她的血救了只剩一口氣的張家小姐,也醫好了她陳年宿疾,人因有孕而豐腴了許多,氣血甚佳不再纏綿病榻,體虛的毛病不翼而飛。

  張翡翠日後會嫁給一個年長她二十歲、姓高的大夫,夫妻感情甚篤,行醫救世,廣施善行,故得子七,虎子將過繼觀音大士,二十五年後入朝為官。

  而張家寶是短命鬼,在娶妻生子後因不明原因而病亡,享壽三十。

  不過這全是後話。

  在淨水用血救人的事蹟傳出去後,上門求診或膜拜的百姓將張家大門擠得水泄不通,張家口他們是不能待了,連夜快馬加鞭地離開,朝臨安縣直馳而去。

  “不論你在何處,就算要我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會找到你。”仙凡相戀註定要走得崎嶇。

  “風二哥……”淨水動容地依偎他胸前,星眸璨璨。

  “君是松柏妾如菟絲,願讓你攀附一生一世,縱是身已死也不分離,歲歲年年常相伴。”藤攀樹,樹盤藤,生死相隨。

  入山看見藤纏樹,出山看見樹纏藤,藤生樹死纏到死,樹生藤死死也纏。這是最貼近風妒惡的心情寫照,也是他說過最露骨的情話。

  “你真的心裡只放我一人?”歲歲年年常相伴,好叫人期盼的遠景。

  “其心可表日月,絕無二意,我以風家血仇立誓,若有他心便遭天雷焚心,日日夜夜烈焰焚身。”除了她,他的心再也放不下其他人。

  風妒惡一臉真誠的立下誓言,專注眼神中只有她一人,剛硬如刀鑿的五官泛著柔光,情深似潭地凝望他許下承諾的迷糊仙子。

  愛意蔓延,卷起陣陣流光,任是英雄也折腰,醉臥美人笑眸裡。

  “好,我決定了,只要你不負我,我就不回去了,一輩子纏死你,讓你為我煩惱到死。”她能給他什麼,唯心而已。

  望著對她多次告白的他,淨水心折了,她要放棄仙籍,入世為人。

  “什麼煩惱到死?!你就不能說少惹些麻煩嗎?”他失笑地輕點她鼻頭,愛憐在心。

  鼻一擰,她故意裝惡,“哼!不許嫌棄,我就是麻煩人物,你只有認了,別想有機會後悔。”

  “是、是,我怕了你,你儘管麻煩我無妨,反正我早就曉得你是上天給我的考驗,我不接下成嗎?”他甘之如飴。

  “討厭啦!居然說我是你的考驗,小狐咬他,替姊姊出口氣。”她是天賜的福氣,是他才能擁有。

  嗔視的淨水笑鬧地捧著小白狐朝他臉上一捉,慫恿著小獸試試剛長利的牙口,不咬他一口也要嚿疼他,好一舒不平氣。

  頗有靈性的幼狐也知道他們在鬧著玩,跟著嗷嗷直叫,牙一露不是咬人,反而舔了風妒惡滿臉獸涎,讓兩人笑得樂不可抑,共乘一騎地情長意濃。

  反觀前頭的笑聲不斷,臉色發青的麒麟則捂著口,忍受沖到喉口的酸液,他本身就是獸哪會騎馬,兩手捉著馬鬃貼緊馬頸,一上一下的顛簸讓他雄姿俱失,成了暈馬的可憐蟲。

  不過他也不見得多好心,見前方的一對鴛鴦情意深濃的喁喁私語,他一踢馬腹與之同行,冷冷地撂下幾句嘲語。

  “日子別過得太愜意,留點心思留意四周,那頭白虎凶得很,小心它反撲。”看誰頸長,讓它一口咬住。

  熟知地形的白虎精趁機溜了,追上去的麒麟和它纏鬥了一番,結果為了救一個落水的小女孩,眼睜睜地看它揚長而去,還被奚落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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