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頑童帝君 | 上頁 下頁
六三


  容盡歡眉揚一寸,似有被誣陷的冤屈。「世子爺要清楚,慢慢地撓姑娘家的腳底有多費勁,不能輕、不能重、不能快、不能慢,要持之以恆,還要耐著性子和她鬥,看誰堅持得住,誰撐得久,提起她的家人瓦解她的心防,結果還得安慰她……喔!忘了一提,她有一幼妹掌控在國丈手中,所以她不得不聽命行事,可是下官派人去查過後,她妹妹早在七年前被淩虐致死。」

  「然後呢?」他肯定有下文。

  他揚手一擺。「我把她放了。」

  「放了?」

  不只喬翊震驚,連剛正不阿的朱子儀也露出不贊同神色,殺人如麻的刑部重犯豈可輕易縱放。

  溫潤如玉的容顏忽地笑了,笑得令人心驚。「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誰欠了她,她向誰索討,與我們何干。」一語畢,全場默。

  「……夠黑了,你的心肝。」還有人比他更黑心嗎?借刀殺人不見血。

  「好說,好說,跟世子爺學的。」容盡歡笑答一句,把心黑的汙名還給沒心沒肺的世子爺。

  「……」無語。

  遇到面不改色的腹黑者,喬翊也甘拜下風,他只是無賴、不要臉到極點而已,但一山還有一山高,本事藏得深的果然陰險卑鄙,連別人想不到的陰招也做得出來,不僅用「搔癢」逼供,還能不費一兵一卒策動敵方窩裡反,這才叫兵不血刃、談笑用兵。

  「既然人證、物證俱在,還有官員同謀名冊,刑部立刻帶人一一逮捕……」

  最痛恨官場舞弊、營私謀利的朱子儀憤慨不已,急著將一干犯眾押入大牢候審。

  「不用急於一時,我們還有一件事未做。」喬翊臉上帶著笑,眼底冰冷無比,恍若冰刃欲出鞘。

  「還有什麼事?」朱子儀為人實在,腳踏實地,沒什麼七彎八拐的花花腸子。

  「策反。」

  「逼宮。」

  喬翊、容盡歡同時回答,相視一笑,由彼此眼中看見默契,兩人的想法一致,不做沒把握的事。

  「逼宮?策反?」什麼意思,他著實迷糊。

  難道要逼得國丈等人造反不成?

  「就是要逼得他們不得不反,把所有隱藏的實力全展露出來,不能留下餘黨有機會東山再起,叫阿雲把青城外那幾萬名兵給收歸正規軍,重開鹽路授權給鹽商,官鹽市價低私鹽一成,其中差價損失皆由喬府吸收,讓威遠侯也拿些私房錢報效國家……」

  連親爹也算計,高招。容盡歡笑而不言,佩服世子的「敢」,雖然對富可敵國的皇商而言,那點「小錢」真的是九牛一毛。

  三日後——天子腳下流傳著一則流言,據說是由服侍皇上起居的宮中太監不小心說給為皇妃裁衣的「雲霓坊」老闆知曉,田老闆又藏不住話告訴「天香樓」尤掌櫃,一時間大街小巷的老百姓紛紛議論。

  有一說太子品行不佳,為人平庸又不思上進,對朝政認識不清,對國事關心不足,清明帝已擬好聖旨,擇日廢太子改立新皇子為儲君,此事將于開春後成定局。

  先不論真偽,光是小小的傳言就動搖朝中上下,人心惶惶,大小官員震驚,不知該上表奏請三思而後行,或是靜觀其變,朝中政局將變天是不可避免的事。

  而等了幾天,有人動了,不顧一切的破釜沉舟,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是如己所願又或是一敗塗地就看這一回。

  「這是怎麼回事,朕的家宴居然敢攜劍入殿,你們眼中還有朕的存在嗎?」

  清明帝怒擲白玉杯,金黃的酒液由碎裂的白玉杯飛濺而出。

  「皇上勿驚,臣等也是為了皇上龍體著想,皇上雖風華正盛卻已感染惡疾,恐不利國體運作,故臣等斗膽,為天下蒼生設想,請立賢君為民謀利。」哈……

  連老天爺都在幫他,進行得太順利了,只差一步就能功成名就,坐擁天下。

  方才殿內突然出現一群帶刀帶劍的侍衛,在季從虎的命令下圍住清明帝。

  「國丈,你這是逼宮,誅九族之謀逆大罪。」沒想到他膽子真的這麼大,連殺頭大罪也毫不在乎。

  國丈季從虎冷笑地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極其冷靜。「皇上此言差矣,臣等也是逼不得已出此下策,想我騰龍王朝數百年基業豈能盡毀皇上手中,臣為保皇上千古賢名才妄動逆行,皇上百年之後自會體諒臣的用心。」

  「謀反就是謀反,還有什麼理由,就不怕朕命令禁衛軍將你們一個個都捉起來,從此只能在天牢度過餘生。」他只有一個機會反悔,錯過了便是自掘墳墓。

  聞言,季從虎張狂的仰頭大笑。「請皇上龍目看仔細了,裡裡外外的禁衛軍早已換成臣的人,皇上就省點事喊人,免得傷了你尊貴的嗓子。」

  「你……你好個季從虎,朕自認待你不薄,賜宅賜金、田地數百頃,年年享朝廷供養,貴不可言,為何仍不知足心存反意?」皇上的岳父這身分還不能滿足他嗎?該有的尊榮和賞賜從未少過,財富與美女盡在他府邸。

  「皇上的眷顧臣受寵若驚,可是臣年歲雖高仍有好幾年可活,榮華富貴誰不想要,若是坐上這龍位的帝君不是臣的外孫,那臣有何殊榮可言,與一般販夫走卒無異。」他不甘就此沉寂,成為一無所成的芸芸眾生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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