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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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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斷的灌輸女兒錯誤的思想,一再要求她要善盡破壞之事,不管對不對先做了再說,否則她不但會沒了爹地也會失去媽咪,變成沒人要的小孤兒。 似懂非懂的小女孩不搖頭也不點頭,靜靜的聽著母親一張一闔的嘴說了好多的話,記不牢的看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她還是不懂爹地和漂亮阿姨在一起為什麼會不要她?也不瞭解母親的臉色為何不好?一邊擦眼睛裡的水一邊生氣,罵漂亮阿姨是壞女人。 不過她知道要媽咪對她很好很好的話,她一定要學妹妹姑姑一樣很凶很凶,把漂亮阿姨給趕走。 可是……小小的心裡仍有一絲猶豫。漂亮阿姨人很好,會給她糖吃,而且拍了好多好多漂亮的相片,真的要對她很壞很壞嗎? 想著想著,她在母親不間斷的埋怨聲中酣然睡去,單純得不明白大人的內心轉折,她只是上帝派到人間的小天使,快樂無憂才是五歲女孩的天職。 「咦!小叮噹睡了呀!」 聽見刻意壓低的聲音,殷水柔眼中的怨意快速抹去,換上柔情似水的笑意看向來者。 「你今天似乎回來得晚了一些,放牧的牛趕回畜欄了嗎?」她像一位溫柔的妻子問候晚歸的丈夫,對話十分的日常化。 「這件事我交給阿水處理了,他一向勤快又上進,是個難得的好幫手。」阿水在牧場上的經驗他很放心。 「為什麼不自己做要多一份工錢請人,讓外人來管理不是很麻煩?」她寧可他累到沒力氣走路,也不要他放下工作陪那個女人。 「我有事,而且有工頭在一旁教著,不會有事。」他必須挑幾個有能力的人接手,好在他不在的時候照顧牛只。 趙英漢的表情淡然,他將熟睡的小女孩移了移位置,再將床鋪的枕頭拉高拍平床單的縐褶,準備把行動不便的人兒送上床。 幾年來,他一直做著相同的動作,他認為自己有責任照顧她,不覺辛苦的日復一日。 但是單身一人時,可以無愧於心的抱她上下床,一星期兩次載她到山下醫院做複健,甚至氣候異常腳抽筋,他也能徹夜守候的為她舒筋熱敷,減緩她的痛苦。 最近他想了很多,他畢竟有他自己的日子得過,不能因為她而疏忽真正該關心的人。 也許仍有愧疚,但他自認已做到殷叔對他的要求。他的心必須放在另一個人身上,即使他心中坦蕩蕩不做非分之想,可是讓心愛的女人心中有疙瘩,就是他的不對。 就算冬天口中不說,眾說紛紜的繪聲繪影總會令人不舒坦,他要做到讓她無一絲存疑才能表達出他的真心。 「牧場是你的可不是工頭的,你不管還有誰能管,你要小妹學著養牛嗎?」真讓她來喂,牛只不是餓死便是脹死。 殷水柔說話的口氣近乎指責,讓一向耿直的趙英漢略顯不耐。「趙英妹也需要長大不是嗎?牧場有一半是她的。」 「你……你瘋了呀!小妹怎麼可以擁有一半的牧場,你不讓她嫁人嗎?」不可以,她不可以分走一半的財產便宜外人。 「別忘了她姓趙,是我的妹妹,即使日後嫁人為妻仍是不變。」雖然她任性刁蠻又不講理,卻永遠是他唯一的妹妹。 他從沒想過要獨佔牧場的一切,趙家牧場是趙家人所有,他只是代管小妹的那一份財產,日後他還是得還給她,除非她另有打算將權利轉售給他。 若是小妹長進些肯接手牧場事務,他絕對會傾囊相授栽培她成材,放手讓她去經營。 可惜以她的個性來講,很難保持樂觀,他不多為她著想儲些嫁妝,日後怎麼有人敢接下這個燙手山芋,還是有點積蓄在身邊至少能保障她生活無虞。 殷水柔有些語塞,但還是不平的加以反駁,「這些年來你一人獨撐牧場的生計,大家都認同你才是牧場唯一的主人,小妹什麼事也不做的坐享其成,你不該再把辛苦的成果分她一半。」 那是錯的,女孩子終歸是別人家的,牧場給了她不就平白地將多年辛勞送給人。 不,她不允許,趙英妹根本沒資格獲得這些,她只是好吃懶做的廢物,比她還不如。 「水柔,我的決定不需要你同意吧?」她的表現未免太激動,好象他送走了她的錢財。 她微露受傷的神色,低頭拒絕他伸手抱她上床的動作。「我是為了你好。」 「即使為了我好也該有個限度,這是我趙家的事。」與她無關。 沒有比這一句話更傷人的,臉色刷地一白的殷水柔微微輕顫,握著輪椅把手的指節因施壓而泛白,她覺得他插了一把刀在她胸口上。 她不是趙家的人! 是呀!多可笑,她憑什麼插手人家的家務事,他愛把牧場給誰就給誰,她毫無置喙的餘地。在他眼中,她只是個沒什麼舉足輕重的「外人」。 想撤清和她的關係嗎?他未免想得太如意了。 這些年,她不斷散播和他曖昧不清的消息,以牧場女主人的假像讓所有人信以為真,他們仍然藕斷絲連,因此才有小叮噹的出生。 她扮柔弱博取同情,以受盡委屈的姿態爭取大家的認同,她千方百計的算計可不是為了讓他排擠於外,而是順理成章的當上他的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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