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牡丹染情 | 上頁 下頁
二十八


  「為逃狼爪送入獅口,你好大的恩惠。」她可不是七隻小羊。

  他狼狽地一抹臉。「你想葬身狼腹也不願靠近我,就為你女人的含蓄。」

  去他X的,她居然說得出口,早八百年就絕跡的名詞好意思拿起來用,他都替她覺得汗顏,辦不出好藉口。

  「請別語含譏誚地侮辱中國五千年來的美德,它比你的獸性高貴多了。」她倨傲地揚起下顎。

  「哼!獅子乃森林之王掌管萬獸,它的血統才是純正高貴,你的含蓄根本是空談。」他憤怒地低咆。

  兩手握成拳的藏璽璽在他面前揮舞。「少神氣,人是萬物之靈,低等的獸只配成為我們的食物。」

  「惜惜,我不反對奉獻出我的肉體,如果這是你含蓄的求愛。」他好笑地剔剔她衣領上的毛球。

  「你、在、作、夢。」換她忍不住要咆哮,口沫相濡會傳染暴躁的脾氣。

  由此可得到例證。

  秦獅柔情地擁著她親吻倔強的唇。「我的確身在夢中,因為有你。」

  她不自在地扭扭身子。「別說太肉麻的對白,我會過敏。」

  「別讓我擔心得整夜睡不成眠,你對我真的很重要。」他不避諱地說出暖人心房的情語。

  「我看你是欲求不滿才輾轉無眠!要我去塞牙縫。」她軟下了口氣玩起他胸前的鈕扣。

  見她語調低柔,他輕笑地咬她耳根。「我是很饑餓,恨不得吞下整個你。」

  「別太貪心,一次一口就夠我受了,去把獅牙磨掉。」她身上有不少獅牙印。

  人是不是有潛藏的被虐傾向,他絕對不是父母放心託付兒女的人,甚至是提醒女兒們遠離的人物,能不和他呼吸同一口空氣則儘量避免,白泥混著黑砂不成灰,還是一樣的染汙。

  可是她卻是不爭氣的那種,自願把一身白羽塗成黑,沉淪在他狂霸的溫柔下,情不由己地一點一滴沁出心房,飄呀飄地握在他手中,從此倦懶得不肯移位。

  女人呵,總是向心屈服。

  「早被你魔魅的手給拔了,你瞧缺了兩顆利牙。」他勾引她的舌來印證平坦的兩排白牙。

  臉微紅的藏璽璽環視他的腰。「我以為你討厭女人和記者。」

  「討厭女人不討厭你,但記者……」他痛惡地一顰眉。「他們像打不死的蟑螂似蜂擁而至,令人想除之為快。」

  愛探人隱私的記者比毒蚊還毒,一張嘴胡說八道,道天道地道是非,絲毫不把別人的痛苦看在眼裡,反而興奮地當成有趣的事不停地報導、追蹤,逼得人不得不反擊。

  尤其是一枝鋒利的筆更叫人寒心,未追究真相便自行猜測,一篇篇不堪入目的報導與情色小說何異,添加的情節無疑是二度傷害。

  他受夠了這些自說自話的人渣,在他有生之年,他希望不要再碰上一位自稱無冕王的記者。

  「假設……呃,我是說假設哦!你很親近的人是記者,你會怎麼做?」她問得很慎重。

  他不假思索地回道:「掐死他。」

  「哇!好狠。」她撫撫自己的脖子吞了口唾液。「如果是我呢?」

  「你叫。」他眼神複雜地凝視她。「你那麼喜歡揭人瘡疤嗎?」

  「是維護公理,你不能偏激地一竿子打翻所有用心主持正義的記者,你敢說報上揭發的弊案,不是出自記者鍥而不捨的功勞?」

  一談到她熱愛的工作,藏璽璽就無法掩飾激奮的心情,一心要把其中的成就感抒發出來,讓每個人都知道記者的偉大。

  他們不光會扒糞而已,一枝筆就能主持公義,抓出隱藏在慈善背後的罪惡,張揚官商勾結的醜聞,使其利益還諸人民,何錯之有。

  樹大能不有枯枝嗎?她承認有不少同行是惡劣了些,為了追頭條不擇手段,甚至陷害別人成為新聞之一,但她能說他們有違記者精神嗎?

  不,因為群眾就是愛看灑狗血的新聞,為滿足日益貪婪的視覺享受,記者便是萬人所指的惡人,他們必須為人所不能,上山下海掏空心思,以期達到眾人的期望,記者並不好為。

  如人喝水,冷暖自知,多少不為外人道的血淚史足以編一本辭海供後人參閱。

  「惜惜,你是記者嗎?」不該問,卻又心不由己地開了口。

  她征愕了片刻。「我不想回答。」

  「是或不是很難決定嗎?」他也怕聽到答案。

  「難的是心,我堅持我所堅持的,誰都不能動搖。」一個人連自己的信念都加以否認,那麼存在便不具意義。

  相信自己才有能力相信別人,信念決定一個人是否值得尊重。

  三心二意是侮辱自己,路雖然有很多條,但只選擇正確的那條,不管它是否平坦,一旦走了就不後悔。

  「包括我?」他有受傷的感覺。

  閃避問題的藏璽璽把話題一轉。「令弟憎恨你是吧?」她在心裡點頭:是。

  「你是逃避問題的高手。」對她,他有很深的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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