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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目睹暴行的齊可禎一臉不認同的說:“你不能用別的方式說服他嗎?小心我表哥記仇。”表哥是不會怪罪她,可是……表哥日後若是知曉了,聞人璟得有苦頭吃。

  “你跟你表哥感情很好?”

  “是不錯。”像親兄妹。

  “有沒有可能訂親?”聞人璟看了看那只被聞人宴摸過的手,心裡像有根刺在紮著,不太痛快。

  她失笑。“哪有可能,我未來表嫂姓梅,住柳州,她因祖母過世得守孝,這才拖延至今,明年等我表哥考上舉人了,同時迎新人入門,雙喜臨門。”

  “嗯!”他心口頓時一松。

  “你問這些幹什麼,想替我表哥作媒嗎?”表哥那人瘋瘋顛顛的,難免給人不正經的感覺,不瞭解他的人不太可能幫他牽紅線。

  “難道你沒想過你該擇婧了?”她都十五了,當年他娶妻時也只比她大上兩歲,如今聞人璟這才驚覺妻子已去世五年,她難產生下的兒子已五歲了,他卻很少和他相處。

  聞人璟的兒子聞人臨是個敏感纖細的孩子,平時不愛說話,安靜得彷佛不存在,他是長房嫡孫,一出生便備受各房的期待,可是樣樣出眾的父親不見得會生下同樣優秀的兒子,他在讀書方面不如長輩預期,因此漸漸沒了聲音。

  而聞人璟平日甚忙,難免忽略了他,往往十天半個月才見一次面,加上父子都是話不多的人,常常相看無語,該有的父子親情怎麼也建立不起來。

  “煩死了,你幹麼也提這話,我娘一直不厭其煩的在我耳邊念著,每回我一回家她就安排我相看這個、和那個不期而遇,我快被她逼得無處可逃了。”女人非要嫁人不可嗎?“嫁人有什麼好的,只能困在後宅那一畝三分地,想做點什麼都得要丈夫公婆允許,大大小小的事煩人極了。”

  書看越多,齊可禎反而越不想嫁人,她認為走入妻子的角色會束縛她,很多她想做的事不能做,只能幹瞠眼。

  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會允許自己的妻子在外抛頭露面,不以掌家為童,從早到晚只想往外跑,男人總希望妻子只要相夫教子、侍候公婆,可她想要的是寫出一齣感人肺腑的戲曲,賺飽所有人的歡笑與淚水。“那就找一個你看來順眼又不會煩你的人,起碼你能平靜地過日子。”她不適合關在後院。

  齊可禎微歎了口氣。“談何容易,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我還是自求多福,想辦法擺平我娘。”

  “也許我能幫你。”聞人璟不著痕跡地將瑩白小手覆上古銅色大掌,輕輕拍了兩、三下。

  聞言,她先是雀躍,繼而是苦著一張臉,半托腮地看著窗外。“你還是快點把我們變回來吧!像我現在這個樣子,你叫我娶老婆還差不多。”

  聽她自嘲著,聞人璟的心被觸動,情不自禁的輕擁著她肩頭。“快了,我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了,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第四章

  “什麼,你替我報名了?!”乍聽聞人璟告知她的壞消息,齊可禎大叫了一聲。

  聞人璟苦笑,面有歉意。

  “我當時不曉得你是女兒身,便以夫子的身分舉薦你,希望能鞭策你上進,為自己爭取榮光……”誰知道適得其反,弄巧成拙,眾人競相爭取的榮耀卻是她的索命咒。聞人氏族學每年會舉行一次六藝競技,禮、樂、射、禦、書、數六藝,每技錄取前三名,由學院公佈在山門口的榮譽榜會懸掛一年,在下次榮譽榜張貼時才取下。

  而榮獲六藝總合前三名的人則將由聖上召見,讓皇上金殿面考,若不出錯的話,通常會直接授予官職,不必再經由科舉考試,聖寵深厚的聞人一族一向為皇上所倚童。但能入朝為官的皆是男子。

  若是齊可禎有幸榜上有名,那她是入宮晉見呢?還是稱病避開,不受皇恩?

  不管是前者或後者,她都犯了不可饒恕的欺君之罪,其罪當誅九族。

  唯今之計是六藝雖都參加,但別冒出頭,不爭第一,只求二、三名,名次稍稍落後無妨,其中一、兩樣故意技不如人,把成繢拉下,將鋒頭讓給別人。

  這和聞人璟的原意背道而馳,但也是莫可奈何,總不能叫身為女子的齊可械去爭吧!

  不過就算齊可禎是男子,以她無欲無求、淡泊名利的心性,她也不會主動參與,對她來說,看一本好書比在人前競賽有意義多了。“夫子,你說現在要怎麼辦,真要當眾表現嗎?要你佯裝落敗很難吧!會不會一不小心你就贏得滿堂彩?”她真是擔心他天性使然,手下無敗繢。

  齊可禎的憂慮並非空穴來風,打小就被譽為神童的聞人璟天分極高,他打十五歲起就不屑參加書院舉辦的各類才藝競比,因為沒對手,他年年六藝全冠。

  一個打七歲就沒輸過的天之驕子,叫他如何言敗,他大概連怎麼敗也不曉得,隨手彈個琴,滿弓一拉,算個算學,第一便信手拈來,輕鬆得根本不須費什麼氣力。

  所以說輸,那是個什麼玩意兒,他從來沒看過,他始終是贏家,誰也沒法蓋過他的風釆。

  聽她這麼說,聞人璟的神情不是很好看。“不要急,還有三天,我一定能想出方法解決。”

  這事不難,難在他現在的皮囊不是自己的,這事由他出面不妥當,他和齊可禎都不宜常見熟人,太容易露出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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