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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一夕間,兩人心性大變,連生活習慣和喜好都不同,不常往來的知交故友自是看不出其中的差異,頂多當是身子不適,適當的休養也就沒事了,沒什麼大事兒發生。可是有些人的接觸是避免不了的。

  譬如流紫和恒平,他們的丫頭和小廝。

  雖說他們事先做預防,防得謫水不漏,連最親近的貼身侍婢、小廝也遣開,除了上飯、送茶、提水外,流紫和恒平幾乎是不被允許進入屋內,只能在外頭等候傳召,但流紫和恒平仍注意到異狀。

  恒平較粗枝大葉,他是有感覺到主子近日來怪怪的,又說不上怪在哪裡,只知主子不讓他貼身服侍。

  細心的流紫是早就看出不對勁了,她若有所思的雙眼總是在自家小姐和聞人璟身上徘徊,要不是兩人的外形差距甚大,不易混淆,她真要當聞人璟才是她家小姐。

  其實他們自以為隱藏得很好,不會有人發現,但事實上破綻百出,多年來的習慣是改不了的,他們會不自覺的使喚原本的婢僕,不經意地流露出女子的嬌柔和倨然的霸氣。聞人璟嬌柔?

  惡!好惡寒。

  文弱若柳的齊真一身狂霸之氣?

  ……呃,很難想像。

  可是卻發生了,在他們未曾注意的小動作裡,總會流泄出本性,一旦身邊有人,不難察覺兩人身上的變化。

  “還不急,你以我頑劣不堪,必須親自教導為由與我同住一院,讓我有暫不出院、不用上課的藉口可用,可是老關在一塊也不是辦法,難道我們要一直足不出戶,關著不見人?”齊可禎想去酒樓聽說書,到戲園子看看又排了什麼新戲。

  俗語說:三日不讀書,面目可憎,而她是三日不看戲,不聽說書先生來上一段,她就渾身不舒暢。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怪事,她連寫了一半的戲曲都停下了,那可是她的最愛,如今心癢難耐。

  “齊可禎,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換回來後日子要怎麼過。”經此一事,兩人的心境不可能如往常一樣,毫無波瀾。

  聞人璟由那雙幽深的眼眸中看見嬌若春花的小臉,一向平靜如水的心房動了一下。

  風至,漣漪起。

  “不就照常過嗎?不然還有什麼不同?”雖說她想過自己的名節會受損,但日子應和以前沒什麼差別。

  “想一想。”他想得比她長遠。

  頂著一張老成的俊臉,齊可禎有些苦惱的噘著嘴。“一定要現在想嗎?我腦子裡有一巨個小人在打架。”

  即使過了數日,她還是心很亂,理不出頭緒,因為她根本不敢往下想,一直當她在作夢。

  不去面對,她便能欺騙自己一切都是幻覺,她是齊可禎,不是聞人璟,她仍每天做著開心的事,一早上課,午時休息時看看書,下午學琴和射箭,拿乾草喂馬,悠閒聽風。

  “想。”櫻桃小口吐出冷漠字眼。

  勉為其難的,她往現實小跨了一步,沉靜若水的面容有一絲深思。

  許久許久她開口,“夫子,你想我們會不會換不回來?”離年底越近她越焦慮,幾乎是坐立難安,有些小躁悶。

  “不可能。”他回答得很鐵定。

  “你怎麼敢肯定呢?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她用狐疑的眼神看他,直覺認為他有所隱瞞。他拍拍她的手要她別激動,小手擱在大手手背就沒移位。“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全告訴你了。”

  除了他說的那句話——能當你這樣的人可真好。當時他說這句話是諷刺,但如今他是真心佩服。

  心胸開朗,為人豁達,不拘小節又堅韌,遇難不驚,遇險不慌,心平氣和的接受,即使是再荒謬不過的事,一陣惶然後也能冷靜以對,不會哭哭啼啼的以淚洗面,尋死覓活,更不會呼天搶地的找人負責,她能堅強的、認真的尋求解決之道,不陷困境等人來救。

  齊可禎很好,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

  “那個『聖誕禮物』你找到了沒?”

  齊可禎翻了不下百本的奇文異志,就是沒找到那個什麼“聖誕禮物”,藏書閣的書都快被她翻爛了。

  “快了。”他也煩躁,但面上不顯,好像一切盡在掌控中,無須憂慮,一言九鼎的他從無虛言。

  聞人璟的篤定讓她稍稍安心,但仍嘀咕,“快了、快了,你說過很多回了,我都不曉得要不要相信你。”

  “一定趕得及,聞人璟言出必行。”

  他急呀,每年的小年夜,興致頗高的皇上總會召信任的文武百官前來,與皇家子孫同享過年的喜悅,有酒有歌,美女翩翩起舞,在吃過一頓饗宴後是燃放煙火,迎接新的一年。

  他不愛參加這一類的宴席,飯菜是冷的,歌舞是千篇一律的枯燥,了無新意,皇上身邊得寵的倒是年年不同,一個一個換,越換顏色越鮮麗,年歲也越來越小,但又不能不去。

  如果是他赴宴,自能平順的過完小年夜,和同僚喝杯水酒,聊聊朝中瑣事,帶著滿身酒氣回府。

  可是換成齊可禎,他是真的頭大了,在朝中大臣她一個人也不認識的情況下,要如何應對進退?她不能有半絲差錯,官場上多得是打落水狗的,不會有人拉她一把。

  “好吧!我信你一回。”不信他還能信誰,他有人脈和大批的手下可供驅使,若是連他也找不著,那就真的找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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