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卿憐愛奴 | 上頁 下頁
二十九


  心裡雖氣憤難堪,心中癡戀未曾減少,兩眼一紅,成串的淚珠由失色的臉龐滑落,她伏在恩夫人肩頭低泣。

  「天隨,口氣不要太嚴厲,看你把她惹哭了。」恩夫人輕拍任娉婷的背安慰。

  「敢在背後毀人名譽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勇氣,哭泣是一種逃避行徑。」好個雙面人。

  說時咄咄逼人,句句枉扣罪名,此時卻以眼淚洗面。妄想博取同情,比青樓女子還低賤。

  「你說那麼重的話,是姑娘家有哪個不嚇哭。」恩夫人責備著。

  恩天隨臉微微一柔。「小奴從未落過淚,她是我所見過最堅強的姑娘。」

  提起小奴,恩夫人才瞧見他手上的捉痕。「矣!那麼野性難馴的娃兒,實在不適合你。」

  做母親的總是希望兒子娶房賢淑妻子,顧家侍夫育子無微不至,而不是一天到晚勞心勞力,收拾小妻子闖下的禍事。

  「娘,孩兒甘之如飴。」一句話道出無限深情。

  他臉上洋溢出濃郁的深情,引發任娉婷的醋意,那份不甘頓成戾氣,羞怯的柔弱的淚眼中找不到一絲濕。

  「她不過是個小乞丐,你的甘之如飴早晚成為揚州城的笑柄。」她憑什麼擁有他的眷戀?

  恩天隨狠狠瞪了她一眼。「乞丐又如何,勝過蠍毒女子百倍、萬倍好。」

  「你罵我蛇蠍女人?」美麗的臉孔出現錯愕的恨意。「姨娘――」

  這兩個孩子真是的……「天隨,你少說一句,娉婷的說詞並未誇浮,一個小乞兒?這……」

  「娘,小奴不是普通乞兒,她是……」他原本想道出她真實身份,卻被一陣氣急女聲阻擾。

  他盯瞄一視,嘴角輕勾。「很不幸,她剛好是乞丐頭兒的乾女兒,手中握有號令天下乞丐的令牌,你爹掌管的兵馬還沒一城乞丐多。」

  「你……胡說。」乞丐哪有什麼令牌。

  「你就算再無知,也應該知曉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身為丐幫的少幫主,她的江湖地位不遜於我。」

  訝然的任娉婷表情木然。

  她沒想到乞丐有幫派,而且聲勢驚人,號稱天下第一幫,明擺著她的聲勢有多薄弱。

  恩夫人不解的問道:「你一向不插手江湖事,怎會認識娃兒……小奴。」

  江湖是非多,婦道人家的她也知曉這道理。

  沉穩的恩天隨神色一恍,似乎瞧見那張紅撲撲的小臉蛋在眼前晃動,帶著童音的不悅語氣問他死了沒。

  過往的記憶令他忍俊不已,娓娓道來……

  「娘,當年我受創過深,生命垂危,幸賴小奴和師父以交易方式救我一命,並以她過人天賦為我解說招式及口訣,我才能習得一身好武藝。若非有她,孩兒早就魂飛離恨天,更不可能有今日成就,她是孩兒再世的恩人。」

  而他在商場的那一套,完全是偷師季家九名錢精,才能在揚州城立足,繼而向外擴展,成為僅次於來錢世家的豪商富賈。

  聽到兒子真誠的坦白,恩夫人蒙了雙眼,拾起素色手絹拭去眼角淚光。

  「可憐的孩子,你一直將心事緊藏著,絕口不提當年事,原來是擔心我無法承受。」真是苦了他。

  自從他忽然生還而歸,母子倆從未坐下來談談心,而她在驚喜下也不忍問他十年來的生活點滴,一徑地潛入佛學中尋求心靈安慰。

  「所以,娘。沒有小奴就沒有今日的恩天隨,希望你不要歧視小奴的出身。」

  說到底,他還是順了季小奴的心意,沒有說出她那令人咋舌的家世。

  「我知道了,我沒有瞧不起她乞兒的身份,只是她太活潑了,怕待不住咱們沉悶莊院。」

  言下之意,大有接納之心,臉色不豫的任娉婷一聽非常恐慌,手足無措地想捉住一份保證。

  「姨娘,你想讓她以什麼身份待下來,你答應過正室的位置是我的,我不許表哥納妾。」

  「嗄?我……」恩夫人左右為難,媒人都找齊了,只剩下上門提親一事。

  恩天隨冷笑地打破她的癡想。「我恩天隨今生今世只娶一人為妻,而那人不是你。」

  「什麼?」任娉婷倏而轉向一臉為難的恩夫人投訴。「姨娘,表哥不守承諾,毀婚背約。」

  不待恩夫人開口,冷酷的恩天隨劍眉一豎。「自取羞辱。」

  「你……你別太過份了。」停歇的春雨再次洩洪。

  「這一生我只對小奴允諾終身,至於你,早覓良婿,勿再糾纏。」他用冷峻的口吻說道。

  傷人語,字字如刀。

  任娉婷花容失色,帶雨梨花泣不成聲,抖動的肩膀楚楚可憐,四年的一廂情願化成春泥,為人作嫁徒留心碎。

  「我……我不要……嗚……我只要……你……只要……你……」

  恩夫人忍不住攬著她的肩。「天隨,娉婷是個好姑娘,一片癡心對你,何不同娶雙妻。」

  「娘,我不想享齊人之福,你和二娘的殷鑒我看在眼裡,你也不想再誤第二個王雲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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