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千金釀酒 | 上頁 下頁
三十九


  段玉聿假意思忖,“依本王以前的性子,定是斷你一手一腳,但因車上有女眷,本王不想見血驚嚇到她,所以這一回饒過你。日後你見到本王有多遠滾多遠,最好繞道走,聽到沒?”

  出府就這一條路,不走這條路還能往哪走?可白小七哪敢說不,“是是是,一定繞路,一定繞路……”他站在翻倒的馬車旁點頭哈腰,長樂王的馬車沒走,他連腰都不敢伸直,一副見到祖宗的模樣。

  “啊!他暈倒了。”從車窗往後看,夏和若驚呼一聲。

  “還是這麼沒用,才說他長進了就漏氣,我一沒打,二沒罵的,他還能自個兒嚇破膽。”就憑這膽量,也敢四處吆喝。

  “他是誰?”看來來頭不小。

  “白小七,東漢王最小的兒子,有一姊入宮為妃。”他得敲打敲打了,不讓這異姓王心生動。

  段玉聿此番回京,除了帶夏和若進宮,還有其他的目的,那就是要處理幾個不甘被削藩而有意連手的藩王。

  東漢王在封地,並未在京城的府中,他嚇嚇小輩也好,知道怕就不敢造反,省得他又要帶兵圍剿。

  “我看你踩了他的手,他會不會有事?”就“輕輕”一腳呀,怎麼那人臉都白了,面無血色?是嚇的吧!

  夏和若不曉得那一腳段玉聿下了多少力道,表面看起來沒傷的白小七手骨都碎了,想要好起來需要花很長的時間。

  “你認為有事嗎?不過就是瞎吼瞎叫,你別理會了,咱們王府真的到了,你想想要先從哪裡逛起來……”

  §第十章 為了賜婚鬧不停

  “總算肯來了,沒等到哀家一把骨頭入土。”

  這話說得陰陽怪氣,讓人聽得心慌慌。

  幾日前就來到京城的段玉聿藉口長途跋涉,身子不適,要在王府中休養數日,養好了氣色再入宮晉見。又說府內久未有主子居住,下人松怠,疏於打理,故而先整頓整頓,懲治惡僕懶奴。

  實則哪是路途遙遠,人乏身疲,還有內情。

  抵達京城的第二天,段玉聿就帶著對京城充滿好奇的夏和若滿街走了,兩人不坐馬車,就真的用兩條腿慢條斯理的逛起大街,一路玩樂哪會累,一個個精神得很。

  由段玉聿這個地頭蛇帶著,他們早出晚歸,去京城的景點遊玩,上酒樓吃頓豐富大餐,一百零八道菜肴吃到肚圓也吃不完,一道菜兩個人最多吃兩、三口而已,撐到快吐了便打賞乞丐。

  而後去茶樓喝茶解膩聽說書,天橋底下看雜耍,買了半個布莊的布料,花了上千兩銀子,又上首飾鋪子挑了好幾匣子的簪花、金釵、玉步搖、花鈿、華勝等飾品,買到身後的丫頭都捧不動了,還得讓跟在後頭的親衛先送回府再回來跟著。

  這些都是小事,不值得一提。

  重要的是段玉聿又把人給打了,還不只一個,從早到晚都有人進宮告狀,頂著鼻青臉腫的一張臉跪在太皇太后跟前,要求給個公道,不能平白無故地挨打還求助無門。

  這些被打的人大多是勳貴子弟與皇室宗親,段玉聿說打就打,毫不遲疑,同時也向這些王八蓋子宣示,爺回來了,你們給爺把皮繃緊了。

  看著老臣們帶著兒子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訴苦,太皇太后是好笑又好氣,兒子天生是個渾的,他不拿比他更囂張跋扈的小子涮肉就該慶倖了,他們怎麼敢不長眼的撞上去,自個兒找死,她哪管得了。

  不過她表面上還是寬慰兩句,表示一定嚴懲,不讓長樂王在京城橫行霸道,那些老臣們這才滿意地離去。

  因此母子倆許久未見面,太皇太后第一句話便是不鹹不淡的下面子,好似當娘的真的生兒子的氣,不給好臉色。

  “母后這話說得讓人心裡打哆嗦,您將來是要入皇陵的,受香火膜拜,陪在歷代帝王身邊,哪能隨民間百姓一樣挖個土墳就埋了,對您太不敬了。”嘻皮笑臉的段玉聿彷佛沒瞧見太皇太后的一張冷面,兀自插科打嘩。

  “不孝子,敢情你還嫌哀家老了,不中用,巴不得哀家早日魂歸西天,好少個人管你是不是!”太皇太后發怒,神情明顯地不待見他,好似他多苛待老人家,沒一絲孝順。

  “母后別把污水往兒臣身上潑,您瞧著皮薄面嫩的,比十來歲的姑娘還嬌嫩,根本是萬年難敵的老妖精,您說曾孫都出世了誰相信,分明欺瞞天上星君,誰說您年過三十,兒臣跟誰急。”采衣娛親呀!好不辛苦。

  “貧嘴,若未年過三十,那真是老妖精了,你就不能說句正經話嗎?”一個沒忍住,她破功笑出聲。

  “您瞧兒臣哪句話不正經了?兒臣改便是,可母后青春永駐,人比桃花美是實話,您叫兒臣改,兒臣也改不了,這是有目共睹的,騙不了人。”他信誓旦旦,一副“您別為難兒臣”的樣子,“您就是美若天仙,沒有言語足以形容。”

  在宮裡,什麼調理、美容的東西沒有,又是阿膠又是燕窩,一些吃的喝的、塗塗抹抹的珍珠粉等等應有盡有,因此六十多歲的太皇太后還面皮光滑,沒多少細紋,若不知實際年齡,只會以為是四十出頭的美婦。

  不過由兒子口中說出,那是真貼心,比寒冬裡吃了一碗熱湯圓還暖和,讓太皇太后打心裡熱起來,眼泛笑意。

  “就你這嘴皮子刁鑽,懂得給哀家灌迷湯,還以為說兩句好聽話就能把你這幾日鬧出的渾事翻篇。你大了,不用哀家護著,自個兒和耆老宗親賠禮去,哀家不摻和。”她的意思是兩不相幫,各自努力。

  段玉聿語氣一轉,冷戾了幾分。“還能喘著氣兒猶這般不知足?換成爺幾年前的脾氣,拆他們大門燒祖祠都是小事。”

  打都打了,還敢討回不成?九節金龍鞭打得他們哭爹喊娘,恨不得再世為人。

  九節金龍鞭又稱九龍金鞭或九節金鞭,它分成九節,刻成九條不同形態的龍,精鋼錘打,十分沉重,每抽一鞭必皮開肉綻,發出沉厚的龍吟聲,叫人駭然心驚。

  “在哀家面前敢稱『爺』!”放肆了!

  太皇太后怒目一視,不過倒沒真的生氣。

  正如皇兒所言,他收斂了許多,若是先帝還在世那幾年,胡鬧起來真讓人頭痛,偏偏先帝還護短,給了當兒子養的弟弟一面“無法無天”金牌,縱得他天天惹事闖禍。

  可誰料得到這麼一個孩子居然敢領軍出兵,才剛滿十四歲就膽氣往橫生,出去三年,把天下搞得天翻地覆,令敵國叫苦連天。

  偏偏他不居功,打贏了就跑,回京待不到半年又自請前往封地,一待便是七年。

  雖然才幾個月,京裡的老臣新貴怕是都得罪了,而他卻頗為得意自己肅清了一干迂腐陳敗之人,還我朝朗朗晴空。

  “母后,別祭出您的龍頭拐杖,兒臣也怕挨打。”

  段玉聿一個大男人也夠難為他了,扮出嬌兒撒嬌狀哄太皇太后開心,孝心可貴。

  太皇太后的下首坐著美若珠玉的玉妝公主,一身華貴的裝扮,是一個不容忽略的存在,光采奪目。

  可是段玉聿進了太皇太后的寢宮卻一眼也沒瞧過她,她嬌媚地瞅著他直瞧,暗送秋波,他完全不為所動,彷佛她只是不動的花瓶,擺不擺都無所謂,他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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