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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喔!光是工錢就要二、三十兩呀,你們肯定是這方面的好手,才敢誇下海口要幫我養雞。」何長風面上笑呵呵,看似平易近人,可那雙眼眸卻冷得有如千年寒冰。

  「當然!包在我們兄弟身上,我們三弟這麼會養雞,就是我們這兩個當哥哥的手把手教的,我們養出來的雞,油脂多,肉質鮮嫩,一咬下去還會噴出油汁呢!」吳春生忒會吹噓,反正吹牛又不用花銀子。

  「是呀,看要公雞還是母雞,都能給你養得鮮嫩肥美的,讓你賣出好價錢,用我們兄弟絕對不吃虧。」吳夏生也說得起勁兒,那討好的笑容怪噁心的,指縫藏著污垢的兩手直搓。

  何長風皮笑肉不笑的輕搖著扇子。「那我問你們,雞要怎麼養?一天要吃多少?喝多少水?」

  「啊!這……呃,不是給它們草葉子吃就好了嗎?」吳春生不太確定的回道。

  老吳家的雞就是這麼喂的,他家的婆娘把割回來的野菜剁碎,撒在院子裡,成群的雞便圍過來,大雞帶小雞的搶食。

  吳家兄弟是吃過雞肉,但雞要怎麼養就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了,家裡頭的收拾是女人在做,他們爺兒只管養家,一概家務是不沾手,沒得吃塊雞肉還要從小養起吧!

  「那你們知道我準備養幾千隻雞嗎?」何長風愉快的笑著,扇子搧得更用力,髮絲都跟著飛揚起來。

  「幾……幾千隻?!」吳老大和吳老二同時把眼睛瞪大,驚喜的開始在心裡盤算能賺到多少銀子。

  雞還沒有看見一隻,他們已先想著「監守自盜」,把半大的雞拿出去賣,再佯稱病死了。

  哪有雞不生病的,一、兩千隻死個百來隻實屬正常,那是可以容許的損耗,一隻雞賣六百文,一百隻便是六十兩。

  工錢加「紅利」,一年下來能買二十畝上等水田,養上幾年雞便是小地主了,守著租子也能過上好日子。

  「你們伺候得來嗎?」何長風語帶譏誚。

  「肯定成!東家給我們機會,我們定會竭盡心力為你鞍前馬後的幹活。」吳春生拍著胸脯保證道。

  財迷心竅的兩兄弟彷佛已看到一錠又一錠的銀子朝他們砸過來,眉開眼笑的,樂不可支。

  「先別喊東家,去割個一千斤的豬草來讓我瞧瞧。」何長風會給他們機會,但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他們自己了。

  「咦!一千斤豬草?」他們上哪兒割豬草?

  「一隻雞一天少說要吃掉半斤豬草,一千斤豬草不算多,也只夠喂兩千隻雞,如果你們連一千斤的豬草都供應不上,憑什麼誇口要幫我養雞。」讓雞吃了他們還差不多。

  聞言,兩人的汗水直流,吳春生腦袋一轉,馬上道:「可以花錢請人去割呀!」

  「那我請你們幹什麼?」

  「東家,話不是這麼說,我們是管事,只需管理底下的人手,讓別人去做事,從沒聽過管事還要自己去打豬草,這不是本末倒置,牛刀小用嗎?就像東家你,也不會自個兒去喂雞吧!」吳夏生回道。

  「你拿我跟你們比?!」何長風下巴微微一抬,一副公子哥兒的派頭。

  「不敢不敢,小的也只是幫你分點憂,怕你太勞累了。」吳夏生連忙討好的道。

  一見他威懾的氣勢,吳老大、吳老二頓時矮人一截,卑躬屈膝的自眨身分,卑微得有如人家腳下的一坨泥。

  看到兄長們前倨後恭的勢利模樣,吳秋山的眼底有著無奈和苦澀,以及說不出的憎恨。

  是的,憎恨,人可以沒有傲氣,但不能失去傲骨,為了銀子而奴顏婢膝,他們置祖宗的顏面於何地?

  「喂!你,大塊頭,你能打多少豬草?」何長風決定把好兄弟也拉下水玩一場。

  吳秋山真想無視他,但還是認命的回道:「最多五百斤一天。」

  「工錢呢?」

  「五兩即可。」

  「五兩夠嗎?」何長風瞅著吳秋山的眸光帶著濃濃的興味,好似在同他說:你哥哥們要三十兩呐,你這樣喊價落差不會太大嗎?

  「多了,我請人打豬草,一天十文錢,一個月三百文,四個人一千兩百文,我還賺了。」不必事事親為,要放權,讓別人去做,他要做的事是分配好各人的活兒,使其各有所用。

  何長風一聽,樂了。「你們聽聽,五兩銀子就能請個好幫手,我為什麼要屈就兩個什麼都不會幹的蠢蛋,還好意思開口要我三十兩,當我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呀!呀!」

  他呀了兩聲,是在強調想坑他的銀子也要有本事,兩坨爛泥也想塗上牆,癡心妄想。

  要學學那個某人呀,臉不紅氣不喘的就誑走他三千兩白銀,還一副要他感激涕零的張狂樣,那人明白的表示賺的錢一起分,可自己一文錢也沒出,一伸手就要銀子,可恥,真是太可恥了,而他居然心甘情願地走入人家的陷阱,掏錢掏得很痛快。

  「老三,你是什麼意思,見不得哥哥賺點零花錢嗎?你屋子都快蓋好了,而我們還住在陳舊的老宅子裡,你就不想幫幫哥哥們嗎?」吳春生不滿的道。盡會扯後腿,果然是個不親的。

  「養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哥哥們做不來。」他也還在摸索,不知道為什麼石灰鋪在地上能減少雞隻的患病,但他媳婦兒曉得,也做得很好,幾百隻雞沒死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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