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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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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長風的不滿讓吳秋山為之失笑。「我媳婦兒為妻不易,打她嫁給我就沒什麼歇過,整天不得空的想著給家裡進項,讓我們過得好,你就少說兩句,別句句帶刺,雖然她比你聰明,但那些話終究不中聽,聽久了也會受傷。」 「她比我聰明?」何長風語氣略尖的一喊。 吳秋山輕笑,對媳婦兒當真是佩服。「你敢說你的口才比她好?每回你的毒舌她都能頂回去,還常常令你啞口無語,氣得跳腳。」 「哼!你們這對賊夫妻,果然是一對奸狡的,你大智若愚多久了,你媳婦兒有沒有瞧出來?」真想看看他的假面具被揭穿時,他家那婆娘會不會惱得上跳下竄。 吳秋山目光冷銳的一笑。「夫妻夫妻,裝聾作啞,我媳婦兒何等慧黠,我不說她便不道破。」 夫妻的相處之道是體諒,互相扶持,由陌生變熟悉,再由熟悉中交心,彼此一個眼神便知心中所想。 「那你怎麼被你那群蝗蟲似的家人榨得一滴不剩,吃得差、住得差,連老婆也娶不上?」不刺他一下,何長風的心口就針紮一般,悶得難受。 吳秋山表情一滯,苦笑道:「一筆寫不出兩個吳字,總是一家人,計較太多傷情分,一開始我還想著若對他們好一點,他們總會回報一二,可是後來才發現在我的縱容下,他們越走越偏了,但我又下不了狠手扳正。」因為是家人,所以更狠不下心,只能任由腐敗的人心更腐敗,有心無力的他只好放任,悄悄地為自己籌辦將來。 吳秋山沒想過離開,大山養育了他,供給他源源不絕的糧食,讓他在最艱難的困境中得以度過,他一直以為他的這一生就是個獵戶,終年與獵物為伍,至死方休。 可是峰迴路轉,一個痩得不知道能不能養活的女人改變了他的生活,將他導向他想都沒想過的明媚。 他很喜歡他的媳婦兒,為了她,他慢慢地從隱藏的自我走出來,只為與她比翼雙飛。 「哼!心軟不是病,發作起來要人命,你現在還不是在走老路子,對你媳婦兒百依百順。」何長風最看不慣的就是他太寵老婆了,寵到沒邊,簡直是失去男子的尊嚴。 「不一樣。」吳秋山自個兒知曉是怎麼一回事,個中玄妙無法向外人道。「她是我媳婦兒。」 「好了,別露出令人作嘔的神情,我以後少針對她就是。」何長風雖是這麼說,但他認為很困難,畢竟他很難得才能遇到一個不被他外表吸引、不怕他的人。 「謝了,兄弟。」吳秋山一拱手。 何長風冷嗤。「屋子落成那一日我來喝杯酒……」 「老三呀!你蓋屋子怎麼不知會一聲,你哥哥嫂嫂好來幫個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自家人不用客套。」還好趕上了,沒教大好機會從眼前溜過,萬幸呀! 這個獐頭鼠目的傢伙是誰?何長風忍著踹上一腳的嫌惡,朝吳秋山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 吳秋山面無表情的一頷首,何長風立即知曉。 「小事而已,想著家裡人多,不往外擴充就只能睡院子,所以一咬牙就蓋了。」面對親大哥還真說不得實話,他那東瞧西瞧的眼神透著算計,讓人很不舒服。 「這哪是小事而已,瞧你這屋子快比得上咱們的老宅子了,一溜正屋還各帶三間裡屋的側房,你生四、五個孩子也住不滿。」吳夏生的語氣帶著不滿和嫉妒。 「有備無患罷了,一次先蓋齊了,省得日後再動工,一班好的泥瓦匠不好請。」吳秋山淡淡的回道。 吳夏生眼眸一眯,賊笑道:「你蓋屋子的銀子打哪來的,不會是跟咱們爹拿的吧?你可要記得,那銀子是我和大哥的。」 何長風翻了個大白眼,心裡罵聲不斷,見過攔路打劫的,但沒見過這般橫的,人家不能有銀子嗎?非這麼不要臉的說是自己的。 「我跟人借的。」吳秋山隨口找了個理由,他爹才借不出三十兩銀子。 「跟誰借的?」吳夏生像審問犯人一樣追問不休。 「跟……」 「跟我借的,怎麼,你要替他還嗎?」繪著江南煙雨的扇子一打開,另一面是海棠春睡的仕女圖。 一見是衣著華麗的貴公子,早就瞧見他的吳春生和吳夏生立即和善可親的笑著上前,語多逢迎—— 「這位是我家三弟的東家吧,聽說他替你養了不少雞,讓你小賺一筆。」吳春生多像一位愛護弟弟的哥哥,可那雙不安分的賊目飄呀飄,始終沒看吳秋山一眼。 吳夏生接著說:「養雞的事我們哥倆兒也在行,看你要養百八十只,咱們都能幫你養得又肥又嫩。」 敢情這兩位是來搶活幹的?何長風勾起諷笑,決定陪他們玩玩兒。「所以你們的意思是?」 「咱哥倆兒沒旁的用心,就是會養雞,還能養得比鴨子還大,你買了咱們村裡的大山要蓋雞舍,肯定需要個管事,我們的工錢也要得不高,一個月二、三十兩就打發了。」 一車一車的青磚運到山腳下是瞞不了人,數量之多足以教人咋舌,真要打聽也不是打聽不到,很快就有口風漏出來,天香樓的東家呼之欲出,財大氣粗銀子多呀! 有鑒於吳秋山說過他那四、五百隻雞是天香樓托他養的,因此腦子轉得快的吳春生、吳夏生便讓自家的孩子盯著進出吳老三家的路口,一有華貴的馬車接近,或是舉止貴氣的老爺公子出現,一定要馬上通知他們,好趕緊來獻殷勤。 這兩人盡想著不勞而獲,搶著來撈好處,養雞誰不會,只要割把草扔著就會自己來啄食,養上個幾個月交差,銀子也到手了,這樣的好事誰不趕著往上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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