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女皇三嫁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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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黑衣人何其狡猾,他咧開一口白牙冷笑,順手捉了位七歲大男童朝東方珩丟去,趁他張手接人之際隱入人潮,再無蹤影。 「該死,讓他給溜了。」到底是誰想殺他?謀害當朝太子視同謀反,當誅九族。 布帛燃燒聲清珩可聞,焰紅火光竄起,面色冷厲的東方珩眯起鷹眸,精芒四進,似乎感覺不到近身的熱度,兀自想著誰可以借由他的死得利。 皇弟嗎? 他唯一的兄弟。 但是可能性不高,安於本份的二皇弟從無稱帝的野心,他比和尚還清心寡欲,一心當個閒散郡王。 「咳!你……你的衣服著火了!」很想坐視不理,但良心過不去。 「什麼?」低頭一視,他驀然發愣。 雖然不想多管閒事,讓他吃點苦頭,可是人有慈悲心,心生不忍的南青瑤見火快燒到他的背,小手用力地一推。 撲通一聲,身後的河面誡起一大片水花。 見人載浮載沉,侍香小聲地說:「小……小姐,他好像不會游泳……」 「不會游泳?」 水中早鴨的東方珩喝了好幾口河水,他揮動著雙臂呼喊,拼命地仰起頭吸氣,可是身子卻往下沉,水面上出現一個又一個氣泡。 驟地,又一聲撲通,身如銀魚的南青瑤快速遊動,閉氣泅入河底。 「哈啾、哈啾、哈啾——」 五月的河水雖不若早春雪觸時冰冷透體,可是泡在沁涼的水裡還是不太好受,尤其是夜晚的冷風一吹,渾身濕透的身子是直打哆嗦。 而心肺曾經受損的南青瑤更是咳聲連連,她奮不顧身的救人,後果是讓自己染上風寒,小臉微紅地發著燙。 但是夜色昏暗,沒人瞧出她的不適,加上她不想讓人看出她的異狀,強撐著暈茲將濕林林的男子拖上岸。 幸好附近的漁戶借了他們乾淨衣物,梳洗過後換上保暖布衣,又喝了姜湯,這才稍稍驅走一些寒意,暖了手腳。 「小姐,你又病了是不是?要不要我到藥鋪抓帖藥……」侍香不放心,小聲的詢問。 「不打緊,老毛病了,用不著大驚小怪。」她輕聲安撫,不希望親如姐妹的侍女太過操心。 她這身子骨還有人比她更清楚嗎?不就是些死不了的小病痛,平時折騰著,讓她不好過,好提醒她皇兄的死於非命。 生在憂忠,死於安樂。 有時她不禁感謝這一身病痛來得巧,要不是她已是半個廢人,大概也逃不過宮閣的內鬥,淪為權力鬥爭下的犧牲品。 她心知肚明,大她兩歲的二皇兄有稱帝的野心,精心部署著通行無阻的帝王之路,以期有一天能接下帝位,一統江山。 可惜父皇屬意生性秉良的三皇兄,在昭貴妃的護航下,掌握兵權的娘家是一大勢力,二皇兄的勝算不大,除非三皇兄不在了…… 陡地,她心口一驚,非常不安,仿佛壓著重物,沉鬱難舒。 「都怪他,一個大男人居然要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搭救,他乾脆淹死算了,省得拖累別人。」口不饒人的侍香嘟嘴說著氣話。 「好了,別指責人家的不是,是我推他下河,理應由我將人帶上岸。」她只是錯估了一件事,以為近海的東浚國百姓個個善泅。 沒想到竟有例外。 「聽到沒?還不感謝我家小姐,若非她不計前嫌地幫你,現在的你不是燒成木炭,便是一具浮屍。」死狀連親人都認不出。 侍香十足的護主心切,得理不饒人,狠狠地給了記大白眼。 穿上平民服飾仍不掩王者氣勢的東方珩拱起手。「姑娘救命之恩銘感五內,請隨在下回——回寒舍,必以厚禮相謝。」 他本想說隨他回宮,但忽覺不妥,話到嘴邊又往裡吞,面上有著幾分不自在的窘色。 身為東浚國太子卻不諳水性,能不汗顏嗎?此事若張揚出去,恐怕滑天下之大稽,一國儲君居然是畏水鼠輩,連起碼的鴨子劃水也不會。 不過也因為這件事,他對眼前的弱質女流大為改觀,瞧她嬌小的身影不及他肩高,竟有勇氣跳下河,搭救對她出言不遜的陌生男子。 此等義舉非人人敢為,河深濡急,又是深夜,就算河邊燈火萬盞,也難以照亮河面景況,她貿然下河,危險程度不下沉溺其中的他。 「不用了,只是舉手之勞罷了,用不著……咳、咳!放在心上。」南青瑤不想太招搖,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這是做為人質的悲哀,凡事不由已,她不能有任何不當的舉動,或是和某些人過往從密,否則必被放大審視,加深兩國由來已久的猜忌。 五年了,父皇不曾梢來隻字片語,歸國之日遙遙無期,她不知是否還可期盼。 風雛宮的雲曇應該開了又謝了吧!苦苦等不到惜花的主人。 「小姐,你又咳嗽了,不吃藥不行,我們上街找個大夫瞧瞧。」侍香輕手拍著她的背,一臉憂心。 「我不……」府裡的開銷用度已經夠拮据,不需要再為她的藥錢費心。 真要度不過,監管她的官員自會請來太醫,一國公主若客死他國,東浚國難辭其咎。 「我家中有醫術精良的大失,不如讓他們為你把把脈,診斷一番。」東方珩主動提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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