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美人如花但有刺 | 上頁 下頁
二十


  她以為他會中計嗎?太小看他了。

  他的回應是抽出腰上軟劍,刷刷刷的幾下,嬌媚妖嬈的美人兒一個個光了頭,她們驚得手腳都僵了,還有人裙子底下一灘黃尿,哭得一張臉都花了,臉上一塊紅一塊白的非常嚇人,與女鬼出遊無異。

  陸氏氣壞了,氣沖鬥牛的想教訓孫子,卻被他一句話擋回去,她也哭了,大罵子孫不孝。

  「我個小丫頭有什麼值得你看的?」她以為事過境遷,兩人不會再有交集。

  「看你過得好不好。」本以為她不得不裝傻,處境肯定艱難,但現在看她氣色頗佳,精神十足,顯然他多慮了,她好得不能再好,一切在她的掌控中。

  「我很好。」吃得香,睡得好,敵人偃旗息鼓。

  張靜芸不掌家,的確了她不少麻煩,沒人敢在她的膳食上動手腳,也不會有人看她是傻子故意找碴。

  「看得出來。」她懂得自保之道。

  「歐陽哥哥不只是來看我吧,還有沒有別的事?」無事不登三寶殿。

  歐陽無恕彷佛跟她交情很好似的,隨意的往椅子一坐。「你不是跟我要兩個一男一女會武的人,我找到了。」

  她微怔。「我以為你忘了。」

  原本已不抱任何希望,她打算扮成哥哥的模樣出府一趟,找人牙子買幾個,功夫不能太差,一定要能護住主子。

  「記著呢,只是這段時間太忙,有些耽擱了。」他有心卻力未逮,只好請她等等。

  蘇子晴不解的問:「你不是在守孝,有什麼好忙的?」

  「忙著趕人。」他目光一冷。

  「趕人?」她更茫然了。

  「你知道鎮國將軍府嗎?」他說起自己的家世。

  「聽過。」護邦大柱,三創西夷、北蠻、南羌,使其不敢進犯。

  「我高祖父那一代是景國公府分出來的嫡四房,因擁有從龍之功而被封為征北侯……」

  「咦!征北侯是這麼來的?」她當是他打出來的。

  歐陽無恕給了她個「不許打岔」的眼神。「可是當傳至曾祖父時,因為軍功太大,已被先皇猜忌,但其實曾祖父跟祖父是一心一意為囯,只是功高震主,所以到祖父那一代,皇上找了個藉口收回了爵位,不過祖父滿腔熱血並未被澆熄,就算手無軍權,依然為國征伐,只是……」

  那時的祖父已續娶了陸氏,生了二叔歐陽東平,母子倆都不能接受雲泥之別的落差,吵著要拿回爵位。

  「他們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我父親為了找回昔日榮光已投入軍旅,從六品振威校尉做起,他身先士卒,殺敵無數,終於重得聖心,賜將軍府第和牌匾……」

  看到高高掛起的烏木匾額,為國盡忠、戎馬一生的老人家在大笑中離世,歐陽東擎辦完後事又繼續上陣殺敵——皇帝奪情,他被允許不用守孝,在國家的大忠之前,自家的小孝算什麼,胡虜不除,家國不保。

  「所以你要趕的人是你二叔?」他父親才是鎮國將軍,父死子繼,旁人沒有染指的餘地。

  聰明!他讚賞的對她一笑,「沒錯,是我二叔,祖父都不在了,早該分家,他『借住』得太久了。」都把自個兒當將軍府的主子了。

  要不是歐陽東平派人伏擊歐陽無恕,想霸佔整座將軍府,歐陽無恕不會動他,養幾個親戚,將軍府還負擔得起。

  可是歐陽東平已經踩了他的底線,居然收買了父親曾經的下屬要將他一併剷除,徹底地成為將軍府的新主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父親有多麼看重這些同袍,這樣的雙重背叛叫身為人子的他情何以堪?還得一一將其斬殺,對他而言十分痛苦。

  「你二叔肯走?」聽說也是個難纏人物。

  「由不得他。」不走不成。

  歐陽無恕黑眸深沉,露出森冷寒光,十六歲的他已有大將之風,殺伐果決。

  「很難吧……」她明白他的難處。

  一難是明明是自家叔侄,卻演變到惡言相向,誰也容不下誰的地步,心裡一定有壓力,二難是背負不敬長輩、罔顧親恩的無情駡名。

  長者為大,當侄子的豈能對親叔叔忤逆不孝,這人倫何在?大周朝重孝道,世俗道德講倫理,上對下,尊對卑,長幼有序,哪能背道而行。

  聽到她這一句「很難吧」,聽出她話語裡的憐惜之意,歐陽無恕頓時感到壓在背上的巨石輕了些。

  「再難也得做,我不會將我爹用命拚出來的基業拱手讓人。」

  他歐陽無恕才是正統繼承者,他有權決定誰住進他的府邸,不受歡迎的客人就得捲舖蓋走人。

  蘇子晴看他堅定的神色,忽然問了一句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你要遠行?」急著在短時間內把親叔叔趕走肯定有事,而且是迫在眉睫的急事,這才讓他不惜撕破臉的與人決裂。

  歐陽無恕頓了一下,微露詫異之色,「你怎麼猜的?」太神了。

  「如果你會待在府中,又何必急著把人趕走,你是怕有人趁你不在時惹事生非,巧施五鬼搬運之術,掏空你的將軍府。」而且他想來是必須離開一段時日,少則一、兩年,多則三、五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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