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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搞什麼東西!不就是女人的……呃,血,瞧那丫鬟沒分寸的大叫,簡直是愚弄人,他還當皇后的人馬潛入樂王府,拿他的新王妃殺雞儆猴,好看他的反應。

  不可否認地,見到「妻子」平安無事,南宮夜色的確是松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有被戲弄的感覺,略微不快的氣惱在心。

  嫁進府裡才第一天,這主婢兩人已讓人頭痛萬分,全都不按牌理出牌,言行舉止皆在意料之外,教人想原轎送回,省得哪日被她們攪得天翻地覆。

  「什麼?是小姐的葵水來了呀!害奴婢嚇了一大跳,那麼大的一攤血,王爺要有多粗暴才能……」真要是男女行歡,不死人才怪。

  「冬雨。」單無眠無奈的低喚,阻止她對王爺不敬,以及……

  但是太遲了,兩個進屋的男人順著冬雨手指的方向一瞧,刺目的豔紅讓兩人同時啊了一聲,瞠目地又把視線轉向她。

  那是一種驚駭的眼神,不敢相信一名女子的體內竟然能流出驚人血量,而且不只一天,是接連四、五日,她怎麼不會失血過多而亡?

  「小姐,奴婢立即將沾了穢血的床收拾乾淨,你和王爺到花廳談心,聊聊院子裡的花開了幾朵。」知道逃過一劫的冬雨趕緊將主子請出內室,她盡奴婢的本份整理淩亂床鋪。

  她當然不指望傻子王爺能與小姐風雅詩詞、彈琴作畫,只求他快點離開,別讓她羞愧不已,擔心會掉了腦袋。

  「王爺,容妾身梳理一番,一會兒我陪你到花園玩。」單無眠委婉地請求,面無虛色。

  南宮夜色看了看那攤血,又瞧了瞧她洗去脂粉的蒼白臉色,破天荒心軟地放她一馬,「別讓本王久等了,不然本王拿你當人體陀螺。」

  「是的,多謝王爺,妾身不敢延滯。」她福了福身,禮數做足。

  「聽說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叫什麼名字?」突然問起,連他自己也大吃一驚。

  「姓單,名無眠。」她簡單說道,並未報出父親的官名。

  「好,以後本王就叫你無眠。」他施恩般的一仰首,闊步昂行。

  一切比照皇宮奢華的擺設,山水鳥獸畫的青花瓷有半人高,銀貅、金貔、玉麒麟,銅鑄的狻猊重達百斤,一屋子的稀世珍寶。

  看得出是皇上的賞賜,極其寵愛才智不如從前的樂王,若是樂王本人,定是不會擺放「不好玩」的死物,因他以玩樂為主。

  冬雨一邊鋪著床,一邊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珍奇寶物。她一個小小丫鬟沒財沒勢的,真要碰壞屋裡任何一件珍寶,她賣身一輩子也賠不起。

  而在這時候,單無眠也在屏風後頭換好衣物,長髮綰起盤成垂馬髻,一支木梳別在髮際,別無其他飾品,一身清雅的走出。

  她不愛穿金戴玉,一妝匣是父親在她出閣時臨時湊出來的,有金釵、銀簪、玉耳墜等,質地不算好,但也不致差到哪去,只是拿人多少就得還人多少,她怕一旦用了,日後是她還不起的代價。

  「小姐,你跟王爺圓房了沒?」

  冬雨脫口一問,驚得她家小姐一個踉蹌,絆了絆腳。

  「我再說一遍,王爺不是你想的那種人,別再用輕蔑的態度待他。」

  「小姐,你老實跟我說沒關係,這裡又沒有外人,你們同床共蓋一被睡了一整夜,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嗎?」一男一女耶!不是姐妹或兄弟。

  單無眠輕聲歎息,失笑地一點丫鬟額頭,「這種事我需要騙你嗎?王爺雖是昂藏男兒身,可心性仍稚氣得很,哪懂得夫妻之間的床笫事。」

  「什麼?王爺他不行呀?」冬雨頓生同情,本就心善的她可憐起「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樂王。

  「以後別把他當仇人看,他不是故意讓自己變傻,我們要心存憐惜,對他好一點。」世人皆瞧不起他的傻,實在傷人。

  冬雨點頭。「好,小姐怎麼說,奴婢就怎麼做,奴婢一起陪小姐照顧王爺,給他當靠山。」丫鬟志氣大,拍拍小胸脯允諾為忠婢。

  主婢倆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落入涼亭裡的男人耳中,習武者的耳力向來敏銳,能聽百尺以內的細微聲響,加上兩名女子以為四下無其他人,談話聲難免揚高了些,教人聽得一清二楚。

  背脊挺直的貼身侍衛夏侯萊陽冷面如昔,可依然能感覺得出他在笑,而且笑得滿開懷。

  而蹲在地上打陀螺的傻子樂王卻是一臉鐵青,陀螺打得特別用力,才甩了幾下就玩壞好幾顆陀螺,他握線的手很想甩上某人的臉。

  「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也想當本王的靠山?她們憑什麼?簡直是不自量力。」口氣大的人死得快,棺材裡裝的都是大話連篇的笨蛋。

  「王爺,你的臉色太猙獰,請咧嘴笑,皇后的人正瞧著你會嚇哭小孩的臉。」被人說中痛腳也犯不著惱羞成怒,「不行」的男人多得是,不差他一人。

  南宮夜色牙根咬緊一扯臉皮,露出類似「笑」的恐怖表情。「把那個口無遮攔的丫鬟給本王帶遠點,本王不想失手殺了她。」

  「忠言逆耳,這世上說實話的人太少了……」他倏地伸手一攫,接住王爺「不慎」彈出的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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