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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她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只能謹守婦道,與夫同睡一榻。

  突地,一隻重臂往她腰上一放,她嚇得差點失聲大叫,身子僵直得像塊木板,由著張開的大掌滑過細腰,停在稍嫌薄嫩的大腿上。

  「你太瘦了。」

  天外飛來一筆嫌棄的低語,近在耳畔,她僵硬得不曉得該做何反應。

  「你都沒吃不餓嗎?」她這身瘦肉,他手掌一掐就沒了。

  「沒關係,一、兩餐不吃無妨,妾身習慣了。」餓個幾回是常有的事,大娘常藉故打翻她的餐食,以此淩虐她的腸胃。

  「習慣了?」南宮夜色的語氣很沉。

  驚覺失言,她尷尬笑笑地改口,「是妾身不餓,多謝王爺關心。」

  「誰關心你了?少往臉上貼金,本王不想明天一早醒來,身邊躺了一具全身冰冷的死屍。」他咬著牙,裝出不在乎她死活的樣子。

  單無眠會心一笑,她知道自己嫁的丈夫不壞。「王爺,你是善良的好人,老天爺不會一直虧待你的,好人會有好報。」

  「善良的好人……」他低喃著。

  紅燭燃了一半,睜目不眠的南宮夜色在心裡苦笑。好人通常不長命,良善之人總被欺,老天爺若有心,又怎會眼睜睜看惡人橫行。

  長夜漫漫,黑暗中一雙銳利的瞳眸迸出冷厲光芒,似夜行的豹,兇猛無比。

  身側傳來規律的呼息聲,顯示困乏的人兒早已入睡,借著微亮的月色,他仔細端詳名義上為「妻子」的女子芳顏。她秀妍端麗的容貌並不出色,後宮嬪妃任何一人都勝她姿色三分。

  可是她有種沉靜秀雅的美,不特別張揚,恍若拂動細柳的清風,雖然很淡、很輕,好像不存在,可是仍輕柔地拂過心田。

  「你動心了?」

  因為看得太忘神,沒察覺床前立了一道人影,南宮夜色不悅地顰起眉。

  「你話太多了,夏侯。」此時的口氣,絕非是身為傻子的樂王。

  「王爺喜歡王妃天經地義,夫妻敦倫美事一樁,王爺別太累了。」聽似無起伏的語調中隱含一抹戲謔。

  「夏侯萊陽,你來看本王笑話嗎?」他聲音壓得很低,由齒縫迸出,不想驚醒枕邊人。

  是。他沒把實話說出口,「王爺意下如何,她是我們該防備的人嗎?」

  頓了一下,他略微思索,「再試她幾回,本王不信她毫無心機。」

  「好,那我再查查她父親那一邊,與皇后扯上關係的人少有善類。」月光下,夏侯萊陽的神色冷若寒石。

  「小姐、小姐,奴婢來伺候你了,你起來了沒?王爺有沒有打人?你要不要緊?奴婢來救你……啊!好痛,什麼東西擋路……」好硬,她的腦袋瓜子快撞破了。

  一道橫衝直撞,看也不看路的小小身影邁著小短腿,飛快的奔走在青石板路上,邊跑邊高聲喊著,讓人不注意她都很難。

  一整夜提心吊膽的冬雨根本不管王府裡有什麼天大地大的規矩,心裡只有小姐的她天剛濛濛亮,便匆匆忙忙地起身著衣,路況不清的走兩步,跌一步,跌出一身的青青紫紫。

  可是她也不怕人笑話,照樣邁腿急奔,在迷了幾次路,終於找到王爺、王妃就寢的新房。

  樂王府雖不比皇宮內院,不過也幅員甚廣,東起水雲閣,閣閣相連至最西邊的雲雨居,院落與院落僅用半人高的磚牆隔開,每個院子又長得差不多,難怪她找得眼睛都花了,頭暈腦漲不辨東西。

  為了省時,她是低著頭猛衝,誰知直直的廊道上竟出現一堵肉牆,停不住腳的她冷不防撞上去,當下額頭發紅、眼冒金星,差點被撞飛出去。

  幸好有只有力的臂膀及時拉住她,否則這一飛就要落入身後的荷花池。

  「新婚燕爾,枕畔纏綿,歡情正濃時你想去打擾?」不識相的丫鬟。

  頭頂傳來冷冷的男音,回過神來的冬雨抬頭一看,一張不快的晚娘面孔露了出來,「怎麼又是你?陰魂不散像個鬼,我走到哪裡都能遇見你,說,你是不是跟蹤我,想趁機占我便宜。」

  「占你便宜?」夏侯萊陽眼角抽了抽,面冷的一睨鼓著雙腮的小爆竹。「起床前照過鏡子嗎?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你是何者?」

  冬雨沒念過書,大字不識三個,聽不出他話中的嘲諷,但隱約知曉他在嘲笑她長得不美。「那你在這裡幹什麼,想偷看我家小姐沒穿衣服的樣子?」

  聞言,他這下連嘴角也一抽了。「我是王爺的貼身侍衛,王爺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冬雨一聽,狠狠地倒抽一口氣,「你……你不要臉、下流!人家在閨房內,你竟也站在一旁……呃,侍衛,那我家小姐的身子不就被你看光光了?」

  「……」夏侯萊陽無言。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動,她不值得他動手殺之。

  貼身侍衛的職責是保護主子的安危,主子去什麼地方他就跟到什麼地方,一切以主子的安全為上,個人生死置之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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