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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保羅神父應該沒有對不起他吧!遠從荷蘭而來的他已在此地落地生根,樂善好施的心性廣受眾人喜愛,從沒拿他當外來和尚看待,與在地人融洽得如同一家人。

  望著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聖像,季靳說得毫無愧意。“他不該借酒裝傻的碰觸你的肩膀,每個人的身體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

  “嗯,說得很好,你這孩子是神庇佑的幸運兒,主耶穌將賜福在你身上。”神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搖搖欲墜的神父伸手欲拍他的肩,但他敏捷的閃過,他一笑置之的放下手中的酒瓶。

  其實他並非貪杯之徒,只因為部落的酋長今兒個嫁女兒請他前往觀禮,那場面非常熱鬧,載歌載舞地,在他為新人送上一份祝福後,幾位布農族的壯丁熱情地多灌了他幾瓶米酒。

  他想入境隨俗嘛!幾瓶酒還在他能接受的程度,因此隨著大夥開心的氣氛下跟著大口喝酒,大聲吆喝的加入他們跳舞的行列。

  不過太久沒沾酒了,他沒想到原住民自釀的酒會這麼嗆喉,後勁十足讓他差點被扛回來。

  “不要裝神弄鬼的假借神的名義叫我孩子,你並沒有大我多少。”喝酒適可而止,他厭惡喝得爛醉的酒鬼。

  以往酒館裡喝醉的客人有Hermit會處理,不勞他出手。

  一楞,保羅神父笑得很愉快地朝他曾經抱過的小女孩眨眨眼。“孩子,你的朋友很會討人歡心喔!”

  “是呀!他犯了一般人都會犯的錯。”先入為主的偏見。

  風夕霧的笑容很真,真到反而有點虛幻。

  她問向季靳,“你以為保羅神父今年幾歲了?”他有一張欺世的臉孔:

  “三十出頭,最多不超過三十三歲。”以目測來看應該不離此數,

  他話一說完兩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直沖著他笑,一頭霧水的他根本不曉得他們在笑什麼。』

  “錯了。”

  “錯了?”她在打什麼啞謎?

  “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神父就已經三十好幾了,他一直維持不變的容貌欺騙我們這些孩子。”他真該稱得上世紀大騙子。

  “什麼?!”季靳驚愕的變了變臉,不敢相信這神父有那麼“老”。

  “神父,你很可惡耶!都快六十歲的老人還沒一點老態,你不覺得會對不起我們這些孩子嗎?”他根本是人“妖”,數十年不見變化。

  保羅神父撫著光滑的下巴呵呵笑道:“這是神的旨意,好讓我有體力來引導你們這群迷途的羔羊。”

  “可是神父你有沒有想過一件非常可怕的事,要是一百年後你健壯如現在的模樣,你想那些無聊的科學家會不會將你解剖研究?”

  “啁!”他的酒醒了一半,被她的驚人之語嚇醒。

  “而且你一直不老也很恐怖,我想屆時蜂擁而至的人潮絕對不會相信你沒吃什麼仙丹妙藥防老,萬一他們認為你的血很補,有延年益壽的功能……”像吃唐僧的肉能長生不老,永保青春。

  一聽他酒全醒了,嘴角微抽,沒有一絲醉意的眼神清明像驚嚇過度的老人,抬頭紋明顯的多了三條。

  “夕霧,我想你比較可怕。”有點好笑的季靳俯低身子在她耳邊說道,佩服她讓人心驚膽顫的推理能力,神父不只嚇傻了,他大概會想辦法讓自己快速變老。

  “我是依常理推斷,不想他真的會成為實驗室裡的白老鼠,老實說,我曾懷疑過他是外星人。”在她十七、八歲時。

  是人都會老,就算不怎麼明顯也可以看得出眼角的細紋逐漸變多,發染輕霜步上正常的生理變化,沒有人會永遠擁有一張童顏。

  唯獨保羅神父的臉皮不曾生皺,光潔如青年未染歲月的痕跡,發黑如墨益見茂密,毫無半絲疏落。

  任何人對不正常的情形總會提出若干疑問,她看著外公的背一天天的駝了,稍一颳風下雨就那裡酸這邊痛的貼滿膏藥,而保羅神父健步如飛還能參加馬拉松長跑,大家不懷疑他還能懷疑誰。

  反正見慣不怪,她早當是一件匪夷所思的靈異事件不再追究,他是人還是異形都是愛護他們的神父,神的世界無種族之分。

  “有可能,你試過拉他的臉皮以辨真偽嗎?”穿上人皮偽裝成人。

  斜睨了他一眼,風夕霧的聲音不敢揚高。“褻瀆神的行為你去做,我是非常虔誠的信徒。”

  “你信教?”基本上他是無神論者,不相信世上有神的存在。

  不然就不會有那麼墮落的靈魂徘徊寂寞邊緣,借著酒的催化忘卻煩惱。

  “信呀!我為活著的每一天感謝主的恩惠。”宗教的力量是一種撫慰,給人堅定的信仰。

  像她的病一發作都非常難處理,每回都像撿回一條命似的彌足珍貴,讓她不敢小看神的力量格外珍惜,時時刻刻自我照顧不讓身體過於勞累。

  近幾年她的氣喘情況已經改善了許多,沒再復發一如正常人健康,即使小感冒發點喘也能及時以藥物控制,醫生說她若能繼續保持下去不壓迫到支氣管,再過個兩年就可以宣佈她完全康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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