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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大概是宣傳得宜吧!有些虔誠的信徒不辭千里而來,就是為了一睹古老教堂的風韻,撫撫年代已久的生苔石牆也覺得不虛此行。

  「你是外地人不懂得我們這邊險要的山勢,一不小心容易踩滑或走錯路,昨天下了一陣雨路面有點潮濕,但如果有個擅走山路的嚮導就便利了,你絕對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

  話一出口她暗罵自己烏鴉嘴,沒事幹麼亂詛咒人家發生危險,不過她暗示的那麼白他應該聽得懂吧!她十分樂意當伴游女郎。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找得到路。」他不是路癡。

  「可是外地人若沒熟人帶路真的會迷路啦!你沒瞧報紙才報導過幾個登山客迷失在山間出不來嗎?你千萬不要逞強跟自己過不去。」

  異常熱心的顧其憂不死心的遊說著,一路尾隨其後在他耳邊滔滔不絕的講述一年有幾人因山難而下落不明,誰家的兒子被大水沖走,哪個地方地勢險要害死多少人。

  她沒發覺她現在的行徑簡直和長舌的顧大媽如出一轍,人家不回應就當他認同的說個沒完,只差沒挽起他的手臂當個小鳥依人的小女人。

  身材健美的她有著原住民特有的黝黑膚色,鼻樑很高眼睛有神,揚散著樂天知命的熱情天性。

  唯一的缺點是嘴巴太大、骨架太粗,為了方便她將頭髮削薄剪短,髮型太過現代感沒有布農族少女的嬌羞.猛一瞧還以為她是變性失敗的男人。

  「我不在意。」眼中流露出冷漠的拒絕,季靳挪挪遮住勾魂瞳眸的眼鏡,拉開和她的距離。

  「我會擔心嘛!照顧出外人是我們店家的責任,我總不能讓你在山裡亂逛找不列路回來,我家的民宿一向有提供導遊的服務。」意思是她就是要賴定他,不讓他走出視線之外。不想再和她糾纏下去,他表情一冷的停下腳步,以過人的身高擋在她面前,不希望她一直跟著自己。

  「顧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現在需要的是安靜,而不是饒舌的鸚鵡。」

  受了某人的影響,他出口的言語十分毒辣。

  遠在他處的酷酒保大概沒料到他也會學她的辛辣作風,近墨者黑的定律不論走到哪裡都行得通,不多話的他說得一針見血。

  「什……什麼,饒舌的鸚鵡?!」微微一怔,顧其憂的神情有點茫然。

  雖然她沒有被刺傷的神色,但抬高的腳遲緩了一步,顯得重如石臼。

  「我自己的事自己負責,不勞操心。」季靳成功地表達對她癡纏不休的行為感到不耐煩,那冷冽的氣質如刀一般隔開兩人的世界。

  「呃,這個……你在生氣嗎?」奇怪,她忽然覺得他有種高深莫測的可怕。

  好冷呵!她的手腳都快被凍僵,氣象局的預測又不准了度的溫度怎麼只剩下十度左右,她想回去穿大衣禦寒啦!

  「別再跟著我。」

  冷冷的撂下一句話,他優雅的轉身,像高貴倨傲的王子,沒看她一眼地朝著路的那方走去,雲深不知處的翠羽雷雀發出尖銳的長音。

  人的心就是一張地圖,不需要人引領就能到達目的地,他只要聽從心的聲音往前走,目標便在不遠的前方等著他。

  他不急,從容不迫的身影沉穩的踏出每一步,滿目的海芋似在說——歡迎、歡迎……

  「女兒呀!別太死心眼,你高攀不上人家,不要傻呼呼的一頭栽下去。」

  「哼!誰說我高攀了他,我和他站在一起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美得像一幅畫,你不要扯我後腿啦!」她才不會灰心呢!再接再厲為美好的未來努力奮鬥。

  一聽女兒不害臊的自我吹捧,顧大媽捧著肚子大笑。「什麼畫,你班上學生畫的鴨子走路呀!還是撲通跳下水有翅膀的青蛙?」

  「什麼鴨子走路,你根本沒有藝術天份,那是鴛鴦和天鵝。」一想到學生四不像的塗鴉,顧其憂的頭開始發脹。

  「是是是,鴛鴦和天鵝,隨你怎麼掰都成,不過我看他跟趙老頭的孫女比較適合,兩個人都很漂亮。」至少他們說的什麼氣質很搭,都是好人家出身的孩子。

  看了看女兒,她實在很想歎氣,同樣是喝山泉水長大的孩子,怎麼差別會那麼大,一個像天上的雲,一個是地上的泥,差之十萬八千里。

  「風夕霧?!」黑幽幽的瞳孔驟然放大,似要從鼻孔噴出火來。

  掩著耳一瞟,顧大媽沒好氣的要她小聲點。「你要多跟人家好好學學,不要大吼大叫地讓我不好意思承認你是我的女兒。」

  人比人氣死人,她早就看開了,什麼種生什麼瓜仔,一點也瞞不了人。

  「誰說我比不上她,你越是不看好我,我越要讓他喜歡我,我就不相信我會一直輸給那個多病的臭女生。」

  童稚的怨恨延續至今,顧大媽的勸阻反而讓她更加不肯服輸,怒火熊熊的握緊拳頭揮舞,不相信近水樓臺會得不到月。

  她—定要得到他,絕不讓風夕霧又再一次踩到她頭上耀武揚威。

  顧其憂孩子氣的立下誓言,不為一份真心只想賭一口氣,玩著一個人的愛情戰爭,沒有男女主角。

  她,註定是個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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