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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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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竟的聲音被鎖入初行雁口中,微沉的眼閃動著薄怒,不高興她說出令人不快的話語。 不過他的表情未表現出動怒的神色,一徑的溫文含笑,不斷的落下輕吻阻止她開口,精健有力的雙腿跨了過去。 他的目標是浴室。 「讓我為你服務吧!親愛的,你最忠實的僕人在此為你卑微。」 冷水一開,強而有力的水柱打在兩人身上,冷卻所有思潮。 尖叫連連的溫綠菊發現她無路可逃,除了投向他懷抱別無他法,從頂而下的水是如此無情,讓人冷得直想抱住唯一的熱源。 他得償所願了。 兩具貼合的身體緊密糾纏,溫熱的接觸讓體溫上升,扶住潤澤雪足勾放在他腰上,不住衝刺的初行雁只想聽見她歡愉的嚶嚀聲。 水溫因他們所散出的熱力而往上攀升,沒人在乎冷水的沖刷,兀自沉醉在纏綿中。 一股熱流射向發燙的花谷,如同狂妄的侵略者攻城掠地,在佔領的城牆上插下屬於自己的旗幟。 *** 「姐,你采的葉子太老了,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請蘇爺爺來瞧一瞧。」 年屆七十的蘇定山有著西醫執照,可是他卻是中醫出身,不愛待在醫院行醫,所以自行開了間小診所,和兒子兩人一起負責看診,中西療法並用的遊走各村落為人治病。 有人說他是赤腳仙仔沒有牌照,和密醫差不多,可是他的風評比大醫院的知名醫生還要好,救助過無數被醫院放棄的病人,給予他們再生的機會。 他是病人眼中的老好人、鄰居爺爺,不搞派頭和善待人,身上常帶著各式糖果給小朋友當獎勵,呵呵的笑聲是他的招牌,深受鄉里老少的歡迎。 而他也是綠菊山莊的常客兼家庭醫生,喝茶是他戒煙後唯一的樂趣,三天兩頭來坐坐就為了一嘗剛烘乾的新茶,當第一泡茶的試飲師傅。 不過有幾名老資歷的員工會私下取笑,說他是為老太太而來,因為他們年輕時是一對情侶,可惜家世而被拆散。 大家暗自說著玩,可是沒人敢光明正大的嚷嚷,老一輩的私事誰敢說嘴,尤其對象是受人尊敬的老醫生,以及以嚴厲出名的老太太,話到嘴邊還得斟酌、斟酌,得罪誰都不是什麼好事。 「姐、姐,你中暑了嗎?早上的太陽明明不大呀!比平常涼快多了……」才七點二十一分,應該不會太熱,她還穿了長袖襯衫。 兩頰紅通通的十五歲少女看來十分稚氣,手提竹籃采著嫩芽,齊肩的妹妹頭相當討喜,笑起來左邊有一個甜甜的酒渦,個性活潑偏向早熟,少了一絲天真。 春茶過後的茶樹生長較慢,葉子也較澀,通常採茶人家不會摘此時的茶葉制茶,利潤較低也不好賣,白白浪費人工。 不過綠菊山莊的茶樹一年四季皆可採收,除了春秋兩季的茶葉價格較高些,綠葉蟬吸食過葉汁的茶樹是制「東方美人茶」的最佳時機。 所以春分過後人了夏,利用暑假打工的她也來賺外快,一方面貼補家用,一方面減輕大姐的負擔,不要老被不死的老妖婆使喚東使喚西。 溫香苗的個頭不大,臉也僅有巴掌大,手細腳細發育不良,旁人一瞧以為她只有十二、三歲大,沒人相信她已是高一新生。 可是她比同年齡的孩子懂事,懂得察言觀色,一見大人的臉色不對馬上噤聲,裝作什麼都不懂的低頭做事或是寫功課,絕對不會多事的跳出來管。 在這世界上她只在乎兩個人,一個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一個是年幼體弱多病的弟弟,他們是她最愛的家人,她只承認他們兩人是自己人。 其他有血緣或無血緣的親人她一向不愛搭理,怕給大姐惹來更多無謂的紛擾。 所以當她最關心的人出現反常現象時,她第一個聯想到可能是生病了,或是熱暈了頭,不然怎會失神的採摘不能制茶的老葉,把它拿來當有機肥料還差不多。 「啊!什麼事,你累了嗎?」回過神,溫綠菊望向一臉著急的小妹。 「不是我啦,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剛叫你老半天都不理人。」嚇死人了,她還以為她中邪了。 淡然的一笑,她輕拍她的頭說聲抱歉。「我在想事情難免分了神。」 「嗯,看得出來。」她重重的點點頭,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你快把老茶樹的葉子全摘光了。」 「喝!我怎麼盡摘沒有用的葉子……」溫綠菊低頭一瞧,惱色浮上困擾的眼。 低喃了兩句,她將不用的粗葉挑出棄于地,任其腐爛當堆肥,腳步輕移趕上其他採茶女的動作,熟稔的摘著一家老小賴以溫飽的茶葉。 茶有四絕,香鬱、形美、味醇、色綠。人口舒爽,滋味醇厚,味中有香,回味甘爽,味濃耐泡等則屬最優的茶,搭配清澄的山泉水更令人回味。 上品茶味長,下品茶味短,綠茶鮮爽,紅茶鮮甜,優良品鮮濃無異味、純正,而不良晶則淡薄、苦澀、粗淡、熟味,好壞的成果全賴制茶者的技巧是否熟練。 綠菊山莊以自製的鐵觀音、烏龍茶和白毫為主,龍井、碧螺春次之,大部分行銷臺灣行家和大陸茶商,是臺灣少數自產自銷的茶莊,年年獲國家評鑒最優良的茶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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