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帶發修行的和尚 | 上頁 下頁


  而右手因握著佛珠而看不出來有何異樣,他的手指很長,適合練武,若有武功底子她一點也不意外,由他的吐納之間可知他根本是一個練家子,只有習武多年的人才聽得出其中的差別。

  至於是虎是狼就要靠她來確定了,就近觀察方能得知一切,她可不想有一天看著龍大在面前倒下,血流滿地的怪她未預作防範。

  「你的意思是……」薩胤風的神情複雜,似訝似驚的微眯起眼。

  「反正我家缺個念經的,你就早晚念十遍金剛經折抵食宿費,算是替我們消業障。」平日壞事做多了,也該積點陰德。

  「你們?」他的聲音略沉,微露迫人的冷意。

  西門豔色以指輕點腮邊,流露出下符年紀的成熟與深沉。「我擁有一個相當龐大的……呃,怎麼說來著呢?家庭吧!他們不會介意家裡多個吃閒飯的和尚,只要你夠有趣。」

  「有趣……」他不認為這是一句證美。

  「我們家的成員很多,不過你要注意的對象不多,看到最無害的那個避開就是,我沒替和尚造過墳。」也不想開先例。

  送終入土是夏侯老大那口子的家傳事業,阿喜大姊治喪搶屍的本事沒人敢出其右。

  「對了,順便提醒一下,家有惡犬,你進門前先眼觀八方,提防巨大的黑影朝你撲來。」咬死不賠。

  淡淡的煙硝味由薩胤風身上飄出,但更重的檀香味硬是蓋住,若非慣于聞香的靈敏嗅覺,很難察覺那微妙的氣味,風一吹便淡去。

  一把陶制的單發手槍丟棄在孩童嬉戲的噴水池底,水光粼粼反照出刺目白光,誰也想像不到看似有著獨特造型的香水瓶子竟是致命武器。

  而他,游離在生死地界,主宰他人的死期,殺手界中最不像殺手的夜修羅,人稱「死神」。

  「該死的女人又混到哪裡去,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今天輪到你當大廚大展長才,居然給我遲到,害我餓得前胸貼後背,饑腸轆轆直打鼓,非給你好看不可……啊!有客人?」

  下意識的閃開直撲而來的黑影,反射性地進入備戰狀態,眼神倏地一利的薩胤風幾乎要出手反擊,卻在看清楚是人之後及時收手。

  他不懂為何要跟著陌生女子回家,毫不猶豫地坐上想死快車,任由奔馳的景色掠過眼前,快速地倒退至遠遠的身後。

  這對一向和人保持距離的他極不尋常,他從未有過這種反常現象,單憑第一眼的喜惡便做出有違嚴謹習性的行為,對他而言相當難以置信。

  但他脫軌的做出他一輩子也不可能會有的舉動,先是為了一個女人而影響工作,繼而不由分說地留住她,不讓她定出自己的視線。

  他本是情感淡薄的人,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無法動搖他堅強意志,一旦立定方向便不畏艱險勇往前行,沒人可以改變他的想法。

  但是,他卻停下腳步了,在不可預測的時候緩了行程,像被放牧的豐跟著牧童的笛聲,定向未知的懸崖邊,跳或不跳都僅在一念之間。

  「咦?怎麼是和尚,六根不清淨還帶著發,真和尚還是假和尚?」要化緣起碼得頂顆大光頭才有誠意,至少人家掏錢也掏得甘願些。

  「替你超渡,希望你能滿意。」低誚的女音涼涼揚起,附送對笨蛋的白眼。

  「留著自己用吧!你看來比我還需要。」脾氣火爆的南宮焰連呸了三聲,把穢氣加倍奉還。

  「我已經買好墓地和生前契約,用不著……」和你爭。

  她話才說到一半,一道氣急敗壞的吼聲隨即高揚。

  「什麼,你也買了?不會是金山左側那一片依山傍海的坡地吧!」會這麼巧嗎?

  她的臉上頓時烏雲密佈。「我死後不想和你葬在一起。」

  「哼!你以為我很想嗎?活著的時候和你糾纏不清已經很倒黴了,人躺在土裡還當鄰居,那比死還痛苦。」他巴不得儘快擺脫這些工于心計的女人。

  「亦有同感。」她被騙了。

  「都是老大的女人造的孽,她實在太狡猾,滿口花言巧語說得天花亂墜,簡直是一代卑劣奸商。」人沒死就先設局,引君入甕。

  「我敢說小玉一定攪和在內。」否則張家阿喜不會明擺著要他們一招,光明正大的訛錢。

  「沒錯,那賊丫頭肯定有份,我非撤銷這份契約不可。」看誰敢再設計他。

  「很難。」

  南宮焰頓時捉狂的咆哮,「哪裡難?我先掐死你再分屍,頭顱南極,雙腳北極,一塊丟在喜瑪拉雅山峰頂,一塊沉入最深的海底,剩餘的部份攪碎和水泥,當五角大廈的地基。」

  他不只說還動手,和往常一般拳來腳往較起勁,一是發洩怒氣,因為她口中的很難絕非一句玩笑話,二來切磋彼此的武藝,看誰偷懶疏於勤練。

  拳腳相向一向是龍門五行的問候方式,看似感情不睦以暴力解決事情,勝者是老大,敗者只好忿忿一瞪,下回再來挑戰。

  可惜外人不懂他們深厚的感情是建立在一來一往的拳腳中,只會認為某人仗勢著拳頭比較硬,無端攻擊「柔弱」女子,這種行為極不可取。

  「這是你所謂的「家有惡犬」?」他總算見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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