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帶發修行的和尚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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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是偏見,在她印象中的尼姑、和尚都是自私的,口中說要參悟佛理,與佛同在,但做的事卻是私我的行為,以供佛為由收受信徒金錢,享受不用辛苦工作便有飯吃的悠哉生活,任誰也想當個歡喜佛。 更甚者,他們修的是自己的成佛之道,與眾生有什麼關係,厚顏地花費別人辛勞的血汗錢,最後真悟了道還不是飛往西方極樂,自個快活地當起神仙,哪會回過頭渡化曾幫助過他的男女老少。 真要修行就不要依賴任何人,渴了生飲露水,餓了就想辦法用一己之力換取溫暖,屋不必好,能遮風避雨即可;衣不用新,蔽體保暖就好。 可是,有幾人能做到安貧樂道,完全自給自足地接受嚴苛考驗? 「那是因為你把心房關得太緊,拒絕相信佛祖的存在,應該試著把心放開,不要關住自己。」心不自由的人無法獲得解脫。 「把心放開?」西門豔色莞爾一笑,發現身為心理治療師的自己居然立場與人對調,反而受人輔導。「薩居士的佛語過於深奧,請恕我佛根淺薄,與佛無緣。」 道不同,不相為謀,生性冷情的她沒有多大興趣談論佛謁,螓首一點表示對執著信仰者的尊敬,頭一轉便看向龍氏醫院旋轉式大門。 她可以確定方向無誤,但人卻有疑問,修佛者下太可能淪為殺孽深重的職業殺手,除非他精於偽裝,騙倒向來精明的她。 陽光下,烈日當空,揮汗如雨的路人行事匆匆,口乾舌燥的抵擋夏日帶來的暑氣,而神色自若的西門豔色不見一絲燥意,一滴汗也沒出現,膚白勝雪的如一朵淨水清蓮,給人一種清爽沁涼的感覺。 在未發覺行兇者的行蹤後,她素手輕輕一抬,解開盤在腦後的髮髻,瀉流而下的波浪長髮輝映著黑色光芒,讓她的美更顯生動,也更嬌美。 一出醫院,她的身份就不再是需要專業形象的醫生,放下頭髮,取下戴了數小時的平光眼鏡,回復她平時冶豔裝扮,這才是她真正的自我,沒有絲毫束縛。 「等一下,請問你知道這附近有寺廟可掛單嗎?」 「掛單?」西門豔色不解的看著再次攔下她的和尚,莫名的疑慮由心中泛開。 他的動作竟然快過她,而且無聲無息。 「住宿,我在找一個可以暫住的落腳處。」這是他的理由。 「我不清楚,一般大的廟宇有香客大樓,你不妨去問問。」一說完,那雙美麗眸子冷淡的一瞅。「我想你大概也沒瞧見有人向我家院長開槍吧!」 「院長?」薩胤風的濃眉挑動得很細微,若不仔細觀察,不會發現眉毛稍微動了一下。 而西門豔色看見了,心下多了一抹防備。 「我們美豔絕倫的「男」院長,剛剛有人想要他的命。」她刻意強調性別,想看他的反應。 果不其然,他的訝異之色乍然一現,藏不住地表露於表面。 「他是男的?」像是自言自語,大感錯愕的薩胤風微露惱色。 故意裝做沒聽見低如蚊蚋的聲音,她不著痕跡的問道:「有什麼問題嗎?你看起來似乎十分苦惱。」 「沒事,我沒事……」他驚覺回答得太快,氣一緩地凝著臉。「我是說沒什麼事,孤身來台的我迫切需要一個朋友。」 他意有所指的看著她,黑幽的雙目透著世外之人下該有的灼熱。 「你有歐美血統?」她答非所問的冒出一句。 「也許。」 「也許?」這算是回答嗎? 「我打小就被丟棄在寺廟門口,由住持師父一手撫養長大。」方靜大師于他既是師父,同時也扮演父親角色。 「原來如此。」她思忖了片刻又言。「也就是說你當和尚是情非得已,沒得選擇。」 「我不是和尚,至少還不是。」他難得情緒波動的向人解釋。 早就有接下住持位置的意願,養大他的方丈大師年歲已高,在世的日子有限,基於彼此的師徒情誼,他不認為自己有離開上涼寺的一天。 和尚命是不可能改變,從他知曉自己身世的那天起,便明白他的一生沒多少選擇機會,命運早為他安排了不一樣的人生。 他會成為和尚是無庸置疑的事實,身邊的人都曉得他遲早會走上這條路,上涼寺是他唯一的家,青燈常伴將是他日後的寫照。 可是那句「和尚」由她紅濫櫻唇一出倍感刺耳,明明沒有他意卻讓他非常不舒服,心頭微帶煩躁地想脫下穿了三十二年的僧服。 是的,他從未穿過其它服飾,縱使殺人的時候仍一身僧衣,足踩草履行裝簡便,左手奪魂快而敏捷,口念大悲咒送亡者一路西行。 只是在面對那張冷豔柔媚的容顏時,他一向最引以為傲的冷靜卻失去一大半,顯得不太平靜。 「足下是和尚並不重要,我想以你現在的身份應該不造成威脅性,我住的地方還有空房間。」她笑得有幾分詭異,暗帶算計。 有懷疑就要求證,「相信自己」是她還活著的因素之一,從不出錯的直覺不會騙她,他的確有問題,而且出人意料之外。 西門豔色發現薩胤風的左手虎口有陳年舊繭,拇指與食指有長年摩擦某物的痕跡,人一出生該有的紋路磨得異常光滑,顯示此手常握表面粗糙的物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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