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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五公子,歇歇吧,不用這般連夜趕路呀!你不累,馬兒也累了,讓它喘口氣喝點水,嚼兩口粟米吧。」侍從之一的徐雷大喊。

  他們已經連趕了三天的路,累死了五匹馬,每天休息不到三個時辰,連進食也包含在內。

  「不行,再趕一趕,快到了。」紅衣少年一口拒絕,幾天幾夜不吃不喝都撐得住,騎個馬算什麼,沒那麼嬌氣。

  徐雷一張口吃了滿嘴風,呸呸兩聲又大喊,「就算趕到了京城,這個時辰城門也未開,你急也沒用。」

  「我到了自然會開。」

  徐雷輕呵一聲,「五公子,不是屬下要潑你冷水,你太高看自己了,若還是老國公爺帶兵,相信沒人敢攔你,可是時不我與,這一批的新將……大有來頭啊。」

  他指的是守城的將軍,京城共有九道城門,以九位都護將軍守衛,他們出自城外京畿營的龍驢軍,由九門統領所管轄,一旦入夜後便會關閉城門,除非有緊急軍情來報,否則不論你是公侯將相,一律拒於城外。

  更重要的是,九位都護將軍中有五人出自東宮,也就是太子党,這些人早就效忠于太子,往來人士若非太子一派便加以刁難,使其寸步難行。

  非常不幸,他們家五公子和太子的關係……說好聽點是不太和諧,絕對坐不到一桌喝酒,事實上是惡劣到若不是太子的地位擺在那,兩人很可能會大打出手,直到有一方倒下為止。

  他們是比仇人更難以容忍對方的存在,兩人互慰到大,沒一天看順眼過。

  「想賭一把嗎?」揮著馬鞭,帶頭的紅衣少年回頭一笑。

  「不賭,你這人是胡攪蠻纏的性子,一肚子壞水,誰知道你會出什麼怪招。」他不跟五公子賭,一賭必輸。

  「無趣。」他還以為能找點樂子。

  「是,屬下無趣得很,你找梁震逗趣吧!」他是四品帶刀侍衛,給宮裡辦差的,不是耍猴戲的。

  另一匹馬上的黑臉男子重哼了一聲,因為夜色太暗看不見他臉黑,只瞧見兩顆冷冷的眼珠子。

  「梁震太古板,我怕他拳頭一握往我鼻頭揮來。」那人做事太一板一眼,頑固如石,但忠心無二。

  「哈哈哈!很是,很是,五公子所言甚是,這次能拉下青州通政使,你厥功甚偉……」他也跟著沾光。

  「慎言。」梁震冷沉的聲音響起。

  面上一哂,徐雷乾笑數聲。「在這又風又雨的鬼天氣裡,何況我們還騎馬快行,不會有人聽見交談聲。」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梁震提醒他不要掉以輕心,高手處處在,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梁震說的沒錯,你這張嘴老是沒把門,最好留心點,別三杯黃湯下肚就把祖宗八代全交代清楚了。」紅衣少年表示贊同,好酒之人守不住秘密,好在徐雷所知不多,只是幫著捉人,將人繩之以法。

  徐雷和梁震是所謂的皇家暗衛,專門替皇上辦一些不能公諸於世的陰私事,譬如斬殺生有異心的勳貴,與人謀私的王公將相,以及對朝廷、對皇上不滿的分子,阻擾朝政推行的讀書人……凡是和皇上作對的都不能留。

  不過皇家暗衛最多的工作是調査貪官污吏、自立為王的封疆大使,還有自詡是土皇帝的地方官員,這些倒是能在明面上懲處,只要搜集到足夠證據便可將他們收押入獄,交由三司審理定案。

  而皇家暗衛的頭兒便是這位行事張狂的紅衣少年,他出身公侯之家,又有皇上禦令,本身武藝高強,是暗衛中的佼佼者,足以統領人數三千的皇家暗衛,極受愛戴。

  「冤枉呀!五公子,屬下在辦差時是滴酒不沾,就算偶而喝兩杯也不會洩漏半句口風,比蚌殼還緊,撬不開。」徐雷說得洋洋得意,酒後不失言是他的長項,要不然也進不了皇家暗衛,而後由暗轉明,成為皇家侍衛。

  他此行是帶著密令前去,並大張旗鼓的扣押犯了重罪的青州通政使,一等證據確鑿後立即抄家,帶走有關物證和人證,其家眷一併押解入京,不讓一人逃脫。

  他在明,而暗衛首領自是在暗,不能暴露。

  「快到京城地頭了,不能再自稱屬下,記住了。」多些提防才能長命百歲,世上沒有萬無一失,謹慎為上。

  「是。」

  風葉如刃,打在臉上是會疼的,淅瀝瀝的小雨雖然不大,可是淋久了還是一樣濕答答,馬兒跑得快,迎面而來的風雨刮得面頰發紅,必須俯下身才能避開正面吹拂。

  沒多久,城門近了,城牆上的火把滅了,掛上一盞盞宮燈,照亮北城門。

  奔跑中的馬兒並未緩下速度,紅衣少年站在馬背上,迎風而立,他拉弓上箭,朝城頭的哨崗射去,羽翎上下顫動了好一會兒才停止,引起守城將士一陣躁動和驚慌,以為有敵軍來襲,已經兵臨城下。

  須臾,混亂平靜,所有的官兵站回崗位,城門緩緩拉開。

  「這……天還沒亮……」徐雷震驚。

  怎麼可能,五公子到底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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