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吉星如意 | 上頁 下頁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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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讓你不要忤逆長輩,壞了我們這一房的名聲,我和你爹還要在府中做人。」女兒行事悖倫,不能任由她繼續敗壞門風。 「一個仵作父親,一個藥罐子母親,失寵的長子,無能的長媳,娘認為我們長房的名聲能好到哪裡?」 溫氏還當自己仍是當年那個能幹的當家主母,自欺欺人一切如常,等她身子骨好了二房便會主動交回中饋。 在原主重生前的記憶裡,溫氏活不到現在,四年前就該「病故」了,二房正式接掌孫府,她爹也在辦差中受了重傷,瘸了一條腿,再娶二嬸娘家的庶女。 沒有孫玉疏,長房就原主一個孩子,然而二叔、二嬸還不肯放過她,將她的剩餘價值利用到極致。 不過如今不會了,她的爹娘還在,沒有出事,弟弟乖巧聽話,一根好苗子,她低調多年就為了不重蹈原主覆轍,但她仍會守護長房,不讓人有機會傷害她的家人。 另一世是孤兒的孫如意十分珍惜有家的感覺,一個人的孤獨日子她不想再過,有爹、有娘、有傻乎乎的弟弟,即使娘病了,對她也並不和善,但總歸還是比當孤兒好。 其實她被親生父母丟棄時已經懂事了,八歲的她知道爸媽是真的不要她,只帶走兩個弟弟。 爸爸經商失敗,跟地下錢莊借了錢卻還不起,母親又玩股票失利被套牢,欠了一大筆錢,他們決定跑路,所以她被丟下了,再也沒有見過親人。 「你……你敢說爹娘的不是!」果然是禍害,禍害了她大哥,還想禍害爹娘。 一股血氣沖向溫氏腦門,她已經不是氣憤了,而是難以置信女兒居然嫌棄爹娘,還說得那麼不屑。 「娘用不著生氣,你靜下心來想一想便會明白我說的是實情,你以為如今的孫府還是你掌家時的孫府嗎?咱們府裡的天早就變了,如玉的月銀是十兩,這還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二嬸給了多少我們並不知情,而我呢?我只有五兩。」 「你……你並不缺……」溫氏嘴上發澀,有些苦味。 「娘想說不缺銀子嗎?女兒是不缺錢,因為我把爹月俸以外的賞銀全要過來了,這才手頭不緊,能給弟弟添衣添鞋、買筆墨紙硯,從公中我要不到給弟弟讀書的束修。」她試過了,二嬸搪塞東搪塞西,硬說沒這筆開支。 「這……」老二家的真沒給銀子? 「娘,四哥搶了我的麒麟童子,我和姊姊去討他還不給,硬說那是他的,我則是說謊的孩子。」看到姊姊挨駡,小胖墩紅著眼說出事情真相,他們才不是壞孩子。 「是嗎?」溫氏輕喃。 「娘,不是我不讓,而是不能再讓,我們長房已經退無可退了,我跟你說過我落水是被人推的,你不相信,可是我還是要說,我看見推我的人了。」 原主落水時看到的只是背影,但是死前她已確實得知害她的人是誰。 溫氏不語,心思紊亂。 「推我的人是二哥,他臨走前還踩了大哥一腳,將他踩入水裡,大哥猝不及防之下喝了不少水,最終才體力不支往下沉。」孫如意緩緩講述一切。 「什麼?」大兒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恍惚間,溫氏看見長子坐在床尾處,一臉傷心的望著她,他還是十歲的模樣,全身濕透了,十分失望她沒有照顧好弟弟妹妹,讓他們受到委屈。 她好慌,好想伸手抱住早已不在人世的兒子,殊不知手才一動,眼前的身影就漸漸模糊,淡到只留下一點點光影。 溫氏再一眨眼,眼前什麼也沒有,她只看到垂下來的床幔掛勾,麥金色綴粉色珠子的流蘇穗子隨風輕晃。 「豫兒……」溫氏眼底有淚,抬頭往兩個跪在地上的孩子看去。 是啊,她還有如意和玉疏呢,怎麼能整日沉溺在舊事裡。 「娘,你怎麼了?」孫如意有些擔心。 她把話說重了嗎?可急病下重藥也是無奈之舉,不當頭棒喝溫氏不會清醒。 溫氏將頭轉向床內,不讓人看見她的脆弱,「沒事,只是想通了一些事罷了,你們起來吧,不用跪了。」 孫如意怔了一下,順手拉起跪得雙腿發麻的弟弟,「娘,我想弄個小廚房,以後我們長房的吃食就由自己打理。」 「你是懷疑……」如果女兒說的是真的,長子的死和二房有關,那麼……她倒吸了口冷氣,臉色一白。 「娘,什麼也別說,放在心裡就好,該防的還是要防,還有外祖父的六十大壽快到了,我想早點啟程,以免趕不上他老人家的壽辰。」 去年生辰逢九,溫老爺子並未大肆鋪張,也沒給京裡的溫氏送帖子。 溫氏頓了頓,面露苦笑,「是了,爹的生辰是大日子,自從你大哥沒了之後我就再也沒回去過,實在不孝。」 「娘……」孫如意忍不住鼻酸,她娘終於肯提大哥了。 「把疏兒也帶去,讓他外祖母、外祖父瞧瞧,打他一生下來就沒見過他們,也該和南邊親戚走動走動了。」 §第四章 考慮考慮嫁我吧 「駕!駕!駕!」 三匹快馬在黑夜中趕路,披星戴月,馬蹄踏地,揚起的黃沙陣陣,淹沒在風聲中。 馬上的三人有兩人身著黑衣,一左一右落後半個馬身,未離三尺之內,形成兩邊相護之勢,護衛著前方披著大紅織錦鑲毛大斗篷的男子。 風很急,天上下著微雨,地面略有泥淳,不利馬兒奔馳,容易打滑,可是打頭的十七歲少年完全不在意,他神情專注的看著前方,迫不及待的想早點趕回去,看見那張時嗔時喜的嬌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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