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寄秋 > 你好賊 | 上頁 下頁
二十二


  幻聽,一定是幻聽,他在作夢還沒醒,白天太疲累了,到了晚上才會猛作奇怪的夢,他得減少工作量不讓自己太累,現在過勞死的案例太多了。

  催眠自己仍在夢中的傅青蒲蹣跚地走向房門口,不肯接受眼前的事實,喃喃自語地說是假的,夢與現實是相反的,他可以安心睡大頭覺。

  “咦!你今天不用上班嗎?怎麼牙刷了一半又走回去。”睡迷糊了不成?

  嗄?!怎麼媽也來了?“我在作夢,我在作夢,你不用理我。”

  “作夢?”他在說什麼瘋話?人還沒醒呀!

  傅母沒去注意兒子的異常,只當他輪休回房睡回籠覺,所以未刻意叫喚他吃早餐,反正等他睡飽了自然會喊餓,到時再下一碗面給他就行了。

  可是人哪有那麼容易入睡,經過十分鐘後,傅青蒲一臉猙獰地拉開房門,對著端坐在他家餐桌上喝稀飯的“幻影”投以怒目。

  “你……你為什麼會在我家?”坐他的椅子用他的碗,還分享他母親的愛心。

  “青蒲,對客人禮貌點,我有教你這麼不懂事嗎?”真是沒規矩!傅母用筷子一敲他直指的食指。

  噢!會痛。“媽,我是你兒子耶!你別當我是仇人嘛!”

  “要是你有人家一半的好教養,我把你當菩薩照三餐供著也沒問題。”都當了一年警察還像個小孩子,老是長不大。

  “我又不是老爸當神去了,死人才照三餐供奉。”他小聲地抱怨著。

  “你嘴巴動來動去到底在說什麼?我耳朵不靈光了。”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

  “沒有啦!我在背六法全書。”牢記裡面的法條,提醒自己不要失手掐死正在享用他早餐的男人。

  “你要考試嗎?”他不是畢業很久了,應該不會有考試才是。

  傅青蒲沒有回答,睜大雙眼盯著不該出現的“客人”。“媽,他在這裡做什麼?”

  他是不是走錯路了,把他家當飯店來去,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

  “吃早餐嘍!你這孩子一早起床盡問些怪問題。”八成壓力太重了才會語無倫次,明天得買只雞燉燉中藥給他補補氣。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說,他為什麼會在我們家出現?警局有特別為他安排住處啊。”一大早上門叨擾也未免太厚顏無恥了。

  “喔!是這件事呀!玉坎說他住的地方昨夜漏水,所以想來我們這裡暫住。”出外諸多不便,能幫上忙就多費點心。

  “你叫他玉坎?!幾時他跟我們家的關係這麼親密……”等等,他剛剛漏聽了什麼?“暫住是什麼意思,家裡還有多餘的房間嗎?”

  除非在他上班的時候多變出一間,否則三十幾坪的公寓不可能再擠出一間空房。

  “那間書房稍作整理還可以住人,你們都大了,不像以前那樣常窩在裡頭看書。”上面都積了不少灰塵,打掃起來還得費一番工夫。

  “不行,我反對,那是爸爸的書房,不能讓一個外人隨隨便便進出。”他想都別想。

  一提到與父親共享的私人空間,傅青蒲的反應就特別激烈,像要和人拚命似的口吐白沬,渾然忘卻他牙刷了一半還含著牙膏。

  現在他可是完全清醒了,是被嚇醒的,一雙眼睛如牛眼般瞪大,企圖以微薄之力阻止“敵人”入侵。

  在他的想法裡,不是父親的書房神聖不可侵犯,而是裡頭有他們點點滴滴的回憶,不能平白被個外人糟蹋了,毀去他們僅剩的想念空間。

  “你這孩子是牛呀?怎麼老是講不聽,毛毛躁躁沒有定性,房間空著也是空著,你還分什麼外人、自己人。”不就是一間書房而已。

  他父親都去世那麼久了,也該清理清理了。

  “媽,他給你灌了什麼米湯,你幹麼盡幫著他說話?”胳臂肘是彎裡不彎外,自己才是她心頭上的那塊肉。

  傅母好笑地一叱。“又在說什麼渾話,你還沒睡醒是不是?快去洗把臉別讓人看笑話了。”

  瞧他那臉邋遢相,口水還掛在嘴角,真是不像話。

  反觀人家玉坎多有教養,人長得好看更有禮貌,見她在廚房忙著還會幫忙排碗筷,甚至將屋裡屋外打掃了一番,一點也不當自己是外人。

  自個栽的瓜是好是壞她最清楚了,真要跟人家比還真比不上,光是那身氣勢就輸人一大截,放不在一塊比較。

  “媽……”博青蒲委屈地一喊。

  “去去去,別礙事,你今天不想上班了?人家比你早起都穿戴整齊,準備工作了。”就他磨蹭著,像只懶蟲。

  傅母推著兒子往浴室去,還把毛巾擰濕放在他手上讓他擦臉,十足的慈母作風,不許他在梳洗完畢前開口。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這就是一個母親的心情,希望孩子能過得好,早晚加衣,三餐溫飽。

  自從喪夫以後她就把重心移到三個兒女身上,老大乖巧她很放心,凡事打理得妥妥當當用不著她操心,甚至還能反過來照顧她。

  老二是個男孩子就顯得浮躁了些,沒個定性又很衝動,一開始她就不贊成他當警察,害她每天有擔不完的心,就怕他胡來有個閃失。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