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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一分鐘看起來很短,感覺滿地的呻吟聲聽起來很慘,當最後一名惡少飛趴在她腳旁時,她正好咬了三口香腸和兩口玉米。

  時間停在四十七秒,不足一分鐘。

  「英雄,需要一隻勳章嗎?」真是不濟事,好歹撐足六十秒。

  眉微挑,杜玉坎瞅著她兩手中的戰利品,調侃道:「挺會及時行樂的,你不會內疚嗎?」

  「人生苦短何必虐待自己,你讓我結結實實地上了一課,千萬別低估你的敵人。」她得改變策略對付他,拳腳功夫上她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教她南拳的師父說她是少見的習武奇才,能舉一反三進步神速,別人用三年努力習得的,不一定比得上她七天修得的功力,若持續不懈怠必能成大器。

  但是看見他俐落的身手後,傅青蘿不得不質疑師父是否特別偏愛她,把她佔優勢的一面吹捧得淋漓盡致,卻忽略她招式上的不足。

  沒有接觸過武學的人定看不出其中差異,那捉、扣、點、甩都有名家的架式,他習武的時日絕非一朝一夕,起碼有十五年以上的修為。

  「我是你的敵人?」杜玉坎的聲音略微上揚。

  「不然呢?你要自稱是我的朋友還是情人?我們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明人不說暗話,用不著拐彎抹角。

  「如果有人肯退一步的話,我比較喜歡情人這名詞。」天底下沒有什麼事不能改變,人隨現實而變。

  她笑著咬一口玉米。「你退還是我退?我是屬化石的,已經僵硬好幾萬年。」

  想要她退也退不了,因為她不能動。

  「你說呢?」他不把話說死,保留十公分的妥協空間。

  「我說杜警官,你也別為難自己了,早點整裝回臺北免得難看。」在大家都陷得不深的情況下及早抽身,不必惡臉相向。

  「什、什麼,他是條子?!」

  一名打算趁其不備的惡少高舉手中的刀子一楞,表情錯愕不知該不該下手。

  「對,條子,而我是『雲端』的員工。」他踩到地雷了。

  「雲……雲……雲端!」完了,他會被老大活活打死。

  聽見「雲端」兩字,一群趴在地上的少年臉色全刷白了,連滾帶爬地趕緊起身,比聽到警察還驚懼三分,全身發顫抖成一團。

  「也許白老大嫌地盤太小了,回去告訴他一聲,不滿意可以商量,別搞小動作讓人瞧了心酸。」好像她是小家子氣的人,不近人情。

  「我們不是……不是雄哥的手下,你搞錯了。」他們連忙撇清,欲蓋彌彰。

  果真是他。

  稍微運用了一點手段的傅青蘿笑得十分冷酷,眼底流露出對不聽話者的失望,在整頓的過程中總有幾個特別頑強的,不肯改變過去爭強好鬥的模式。

  表面上大家都服從「蝴蝶」黑幫企業化的作法,既得利益又能維持枱面上的平和,裝裝樣子何樂不為。

  其實她心裡明白得很,還有不少老大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以為「蝴蝶」什麼也不知情地兩邊得利,得意地向其手下炫耀。

  其中以白雄夫的城府最為深沉,也最難對付,人稱雄哥的他已在道上混了四十幾年,累積下來的勢力和人脈最為驚人。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下一個要刨掉的就是他的根。

  「青蘿,別讓腦子裡的想法成真。」看著她眼波的流動,不難猜測她在想些什麼。

  傅青蘿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發出令人憂心的笑聲。「去跟香腸伯把帳結一結,我欠他六十七塊。」

  「你連擺攤子的小販也認識?」杜玉坎掏出皮夾抽出百元大鈔,替她付了零嘴的費用。

  「高雄一帶的攤販我都很熟,他們都是看著我長大的長輩和朋友,所以我不能收手。」否則他們將無立足之地。

  「嗄?!」

  他默然了。

  「媽,你把我的內褲收到哪去?怎麼我就是找不到那條有條紋的?」

  「唉!你這孩子到底睜眼了沒?不就放在左邊櫃子第三格,一拉開就能看見了。」

  「我說的是前面有只大象的,不是印有鱷魚的這件。」雖然很像但還是有所差異。

  「喔,那件呀!我看到上面沾了奇怪的東西,洗不掉就把它扔了。」褲底黃黃一片真不雅觀。

  他驚訝地大叫。「什麼?!那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耶!」

  蓬頭垢面的大男孩心痛走出臥室,邊打哈欠還邊捉背,睜著睡眠不足的浮腫雙眼,略帶惺忪地走過客廳,準備到浴室洗臉刷牙。

  他大概是打盹了,在經過三分鐘後突然滿口泡沬地沖出來,不敢相信所見地揉揉眼睛,冷靜再冷靜地深呼吸,以確定自己是否真的眼花。

  可是他重複了三次,「幻覺」依然真實的存在著,他想自己可能還沒睡醒作著怪夢,再回房躺躺就會清醒了,夢不會變成真的。

  「早安,傅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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